眉嫵釋然一笑，卻是笑裏含淚，“原不過是我的妄想，七年了，他從來不曾正眼瞧過我，何況這次，我用的還是這樣卑劣的法子。”
她轉身離開，手裏還捧著顏郤的風衣，她貪戀的貼近他的披風，似乎能嗅到那裏殘留的他的溫熱氣息。我怔怔望著那鋪天蓋地的雪，看著眉嫵那一抹碧色漸漸消失，忽然覺得無比害怕，那也是在他身下婉轉承恩的女子，卻博得他如此相待，七年感情化為烏有，我這一點綿薄的情意被如此折損，想必他是再不肯回頭了。
斐寧沉默了許久，冷眼看著幕起幕落，悲歡離合，深深望我一眼，掀起簾子離開，梆子聲剛敲了一下，我聽見我的聲音驚破沉寂的夜，撕心裂肺。
眼淚奪眶而出，仿佛積鬱了數月，從離別塢國，到忘記荀攸，轉而對他無奈傾心，可數月來我運籌帷幄，自以為萬事皆在我掌控之內，卻原來，不過一場空。
次日顏郤恩旨下，冊眉嫵為冉嫵夫人，位居一品。
我許她的，不過是個美人之位而已，可顏郤卻如此抬舉她，盡管我知道，他其實並不喜歡她。
隻是我未曾想到的是顏郤他，竟要大選秀女。
年後敕諭有司甄選民間秀女，充實掖庭，一時朝內風波又起，我的雨霖鈴也迎來了不少官宦夫人，我不願接見，便吩咐了斐寧以我身染風寒為由一一打發了回去，不想這些貴婦為著自家官人與女兒的前途頗為上心，不過幾日便帶著大小補品前來覲見，更甚者請來了京都內名望頗高的名醫。
如此自然推脫不得。便著意打扮了許久，力求華貴端莊，顯盡正宮的尊貴。
殿中早已立了數位嫻靜有加的貴婦，身後跟著三五侍從，提著不少禮品，我徑自坐下，受了她們大禮，這才幽幽喚她們起來，當先一位衣飾尤為貴重，亦頗自矜，那是丞相的夫人謝氏。
“丞相大人托妾身問王後安。”
我點點頭，笑道，“略染風寒而已，勞煩夫人與丞相掛心了。”她含笑點頭，並不打算謙虛回個禮，相府千金曾被議後，丞相險些成了國丈，他們一家人自然是不待見我，她肯來我宮中，已是極限。隻是顏郤恩旨裏說得明白，此次不擇官宦之女，任憑她們用盡了心思，卻也是無用功，何況現下我與顏郤鬧得這樣僵，隻為這些事情，我不想去見他。
“各位夫人的心意，本宮深知，隻是王上此次乃為安撫民心，故而下令擇選秀女，官宦世族之女確然不在應選之列，恕本宮無能無力。”
我起身欲走，卻聽見卓然一女聲，雖已是四旬婦人，卻底氣十足，“素來聽說娘娘賢良淑德，入主正宮後時常規勸王上多納妾妃，蕞爾小民之女如何比得上世家女子端莊賢德，儀態萬方，莫不是娘娘為了獨大而故意挑唆王上擇選草芥村婦，壞我息國宮儀。”
我登然止步，斐寧早已氣得發抖，我轉身直視於她，這幾日心中激蕩著的怒氣化作唇邊莞爾一笑，“丞相夫人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