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與戰爭。”
這兩個詞被艾倫重重的扔了出來,就好像在扔一條專門吸血的臭蟲,恨不得將它們碾死,撕碎。
“母親很聰明,不知是不是巧合,從她口中我得知父王當初生下我之時並沒有向外界公布是女孩,而是一個男孩。我不知道這僅僅是父王的玩笑,還是另有隱情。總之,我的身份就這樣轉換了過來,成為水銀帝國的下一任王位繼承人——艾倫王子了。”
“在這些年中,母親教會我任何我必須知道的事情。她將自己所有關於數學、地理、曆史、軍事、政治上的知識全都教給我,還教我如何像一個男人那般行事。她告訴我,如果我想活下去,並且活著重新掌控政權,從那兩派人物的手中奪回屬於父王的一切權力,那我就必須以一個男性的身份活著。”
夢蝶深深的沉默了……不知為什麼,她發覺艾倫的處境和自己有著略微的相似。同樣是被迫改變性別,同樣是不得不以另一種身份活著。但相對起來,自己除了性別上的糟糕處境之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性別而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相對其艾倫,可算是幸運的多了。
光明球在前引路,艾倫伸出手,撫摸著四周越來越潮濕的牆壁。一邊走,她的故事也在繼續——
“可是,三年前,母親卻死了。死的如此的離奇,如此的匪夷所思。我永遠都不會相信我那母親會因為‘太過懷念父王,生無可戀’而選擇服毒自盡。她說過會看著我登上王位,然後等到事情重新回歸我掌握的時候,替我選一個好的丈夫。她不會自殺的,永——遠——不——會。”
冰冷的話語讓這條陰森的階梯顯得更為寒冷,夢蝶似乎看到了一幕幕的陰謀在眼前出現。對於這一切,她卻是如此的無力……與無助。
艾倫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但這陣沉默也並沒有持續太久。
“母親的死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益處。至少,她教會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課——卑鄙,陰毒。自從母親死亡之後,那個還帶著些許天真的小女孩終於完全的消失了。而我,也從那個軀殼中誕生。我不會相信任何人,隻要能夠達成目的,任何人都可以殺,任何人都是可以利用的。而這條法則,則讓我生存到現在,活到即將登基的現在。”
說到這裏,艾倫突然轉過頭,用一抹比起任何恐怖生物都要殘忍而詭異的笑容望著夢蝶。突然被她這麼一望,夢蝶竟然猛地止住腳步,不敢踏前。
“女人,你問我,為什麼我要持續的男扮女裝是嗎?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很幸運的,水銀帝國的法律中並沒有明確規定,女性不能繼承王位。而隻是從傳統觀念以及水銀的曆史上來講,女性皇者還沒有出現過罷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哼哼。現在我還沒有登基,也就是說,一旦我的女性身份曝光,那麼那兩位‘大人物’就會立刻逼我修改憲法,將女性不得當選國王這一條寫進去。而他們為了替自己創造條件,肯定又會在法律中寫入下一任國王的人選,則以誰能娶得公主為妻為標準。因為相比起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國王當皇後,還不如直接把我娶回家,順理成章的當上國王來的更直接,更快捷。”
艾倫的拳頭捏緊,重重的往牆壁上敲了一下。她的牙關緊咬,麵色帶著憤怒與怨毒。
“我見慣了那些人的卑鄙,更看慣了他們所謂‘有為青年’的肮髒人生。如果要我嫁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男人,要我想象被那些混蛋壓在床上的鏡頭,我就忍不住想吐!所以,不管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這個國家,我都不能讓我的身份曝光。我已經決定了,在登基之後的六年內我就可以重新掌管起一切事物,等到我二十歲生日的那天,我會帶著對父王、母後的榮耀與祝福,向外宣布我女皇的身份。”
說到重新掌握權勢,說到雙親,這個小女孩的眼中閃爍出了燦爛的光芒。現在的表情是她最真實的表情嗎?夢蝶希望是。因為這種光輝與憧憬,已經驅散了她臉上的狠毒與陰冷。對雙親的懷念,已經成為了她心靈深處最後一塊寧靜的土地了……
長長的螺旋階梯終於到了盡頭。迎接著夢蝶等人的是一個寬廣異常的石室。這個石室中空蕩蕩的,到處都充滿了泥土的濕氣與苔蘚。但不可思議的是,這裏的空氣竟然是如此的清晰,仿佛正處在森林的深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