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飛簷的瓦角下,落花飛舞,秋日碧藍如水的天,也帶著悲憫的金色光芒,俯照著蝴蝶花瓣中昔日的太後。
寂寞,蕭條。
“奴婢叩見太後娘娘。”我拉著身前的雲裳俯身大拜,心中也是極其的低沉。太後於她是此生又一次有人如此稱呼。
自從那年慘烈的宮洗後,遺留下來的宮人隻有乞求得到或勝一方最後的憐憫,但是張嫣不同,那年張嫣在麵對著新帝劉恒時凜然不跪,也是一生白衣,那時無依無靠的她該是怎樣一種心境?
皇嫂,當繼位的是故帝的弟弟時,皇嫂的位置就不再是徽征,而是障礙。
聽到我的呼聲,張嫣驚訝的轉過頭來,我抬頭望她,張嫣仍是美得讓人屏息,芳凜的香氣撲鼻而來。
張嫣見是我,有些恍然,隨後是輕輕一笑:“我還以為是漪房姐姐來了呢。”
我心中微微一酸,知道我無意的舉動觸動了她的某些回憶,在她的默許之下,牽著雲裳緩緩起身,開口道:“張太後為何獨自一人在這裏賞花呢?”
張嫣輕輕一笑,席地而坐,素白的衣裙逶迤在地,滿是肮髒,卻是不影響她那出塵的氣息。
我見張嫣這般,也隨便的坐在了地上,身上的女官官裙變得有幾分不堪,比不得張嫣。
“哪會是一個人,不是還有你們嗎?”張嫣緩緩一笑道。
“張太後一直是一個人嗎?宮中的宮娥呢?”我不解的問道。
張嫣滿臉平靜:“自那****突感大病後,宮中的宮娥都不見了,據說一個好像是吊死在了宮門之外吧。”張嫣說出這句話時毫無喜怒,也許這漢宮之中,隻有皇後一人能稍微讓張嫣情感有一絲波動吧。
“不是還有一個嗎?”我伸手壓住一臉緊張想要說話的雲裳,不慌不急的開口道。
張嫣撿起地上的一片花瓣,仔細端詳著:“我也不知道,那日和你們一起被皇上傳喚後,就不曾回來。”
“啊!那會是去哪了!”雲裳再也忍不住,開口道。
張嫣淡淡的望了一眼雲裳,八九歲的模樣,和自己當皇後時差不多,回憶起了那些年漢宮的日子,張嫣嘴角多出了一絲笑意,隻是這笑意中苦多於甜,更多的則是對生命的徹悟。自己八歲的時候雖然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皇後卻沒有雲裳這麼自由,奢望了半生也隻是奢望,如今更是沒有任何自由可言了。
“你們來有事嗎?”張嫣開口問道。
我知張嫣不喜歡繞來繞去,如實開口道:“回張太後,我們前來是想找你宮中一個宮娥的,那宮娥是這個小女孩的姑母。”說著我指了指雲裳。
張嫣麵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隻是平靜的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看來你們是白走一趟了。”
我笑著開口道:“竟然來了,也不能白走一趟,張太後給我們講講宮中的事情吧。”
張嫣依然不動聲色:“忘記了,什麼也記不得了。”
“那張太後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吧。”我依然不舍棄心中的這個念頭,薄覓兒的命運和張嫣極其的相似,我要是想要讓薄覓兒跳出這個輪回的話,必須得先了解張嫣的過往,好在出宮前替薄覓兒謀算著出路。
“我的故事?”張嫣抬眸,疑惑的望著我。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張太後一個人也待著無聊,就和奴婢說說你的事情吧。”
“竟然你想聽的話,給你講講也無妨。”張嫣並沒有過多的抵觸,畢竟經曆了多年的北宮生活,張嫣也看淡了很多。
回憶頓時湧入了張嫣的腦海,她的故事有太多,一時也不知從何處說起。
“我九歲入宮,其實那時也還沒到九歲,呂太後為了能掌握劉氏江山,命令皇帝舅舅娶我為妻,當時我還年幼,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便被母親哄騙,竟嫁給了自己的親舅舅,從此便踏入了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