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走到船尾，想去安慰一下她，但還沒有走近，就被丁珊冰冷的眼神製止了。
都怪張塞剛才胡說！周遠在心裏惱怒地責怪。他站在烏篷邊，呆呆地看著她。盡管容貌完全不像，但周遠不知道為什麼竟聯想起了王語嫣，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一縷相似的淡淡哀愁。周遠歎了口氣，獨自走到烏篷裏坐下，拿出楊教授給他的那張紙看了起來。
之前和丁珊一起去曼陀山莊找黃毓教授時，他在船上已研究了一次，卻又覺得那些算符像魔咒一樣舞動，險些又像在課堂上那樣發起癔症來。不過字符的舞動卻突然帶給他了一個靈感。
周遠隻將它當作一道純粹的數學偏微分方程來解答，看看究竟能不能算出靈感帶給他的結果。他花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果然順利解出了方程答案的大致形態。這個形態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大名鼎鼎，以至於周遠不敢相信這會是對的。這個答案非常荒謬但卻又合情合理，數學上均衡完美，可武學意義上卻一片混亂。
周遠深深吸了一口氣，靠到坐椅背上。
這個偏微分方程是楊教授發現的嗎？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憑楊教授的數學修為，應當也能將方程解開，他是否找到了和自己一樣的解呢？楊教授給他這個方程純粹是作為學有餘力的理論練習，還是有別的用意？這樣的一個方程，在武學上，究竟意味著什麼？
周遠的腦海裏充滿了疑惑。
這時，袁亮穿過烏篷，走到船尾，抱拳對丁珊道：“可否請丁姑娘一起到船頭，商量一下一會兒到梨花渡時行動的策略？”丁珊猶豫了一下，跟隨袁亮走到船頭。周遠也停下思索，跟著他們一起走了過去。
眾人商量的結果其實很簡單，一會兒到達燕子塢本部以後，首先要點燃校衛值守室裏的紅煙，不行就殺到參合堂去通知慕容校長和各係主任。最壞的情況是安護鏢局已動手，整個燕子塢也遭到了劫持，這樣的話則至少要設法派一人逃離燕子塢，到姑蘇城向官府和其他武校報信。最後實在不行，就隻能退回曼陀山莊。但曼陀山莊完全是一座孤島，退回來，其實等於退入了死路。
這時，渡船駛過霧氣彌漫的鬼蒿林，馬上就要到達梨花渡。丁珊、袁亮、季菲、毛俊峰等都手握兵器，緊張地站在那裏，準備著進行一場形勢不清、把握不大、結局不明的戰鬥。從小到大的和平生活讓他們無法想象一會兒的情形會是怎樣，他們心中甚至還都有一絲僥幸，希望渡船到港以後發現一切都隻是誤會，或者慕容校長和楊冰川教授已製伏了安護鏢局，解決了一切。但當渡船駛出蘆葦塘，梨花渡的一切都展現在眼前時，他們的心一下子都涼了半截。
近三十名校衛手執兵刃守衛著梨花渡，值守室的門窗俱破，地上躺著好幾具值守的屍體，房頂上用於升起紅煙的煙囪已被徹底拆除。
參合堂內的高台上，峨眉的劍舞表演仍在繼續。
周雲鬆仍然置身事外般地呆坐在那裏，楊教授又把他的囑托講了一遍，但周雲鬆仍然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理解。
這時，峨眉女生們腰鼓的節奏陡然間加快，鼓點由輕柔舒緩，一下子變得快速高亢。與此同時，台上的二十名峨眉少女突然間扯去紅色長裙的下擺，剛才端莊高貴的長裙裝束，陡然間變成了時尚性感的連衣短裙。這些穿著鹿皮長靴的美少女們隨著玉珠落盤般的腰鼓節奏，快速變換著隊形，舞出一串又一串高難度的劍花。她們奔跑著，滑動著，淩空翻越著，隊形時散時聚，劍尖開始交錯、碰撞，交彙到鼓點裏，和出更錯落起伏的優美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