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來,當他一個人偷偷在太湖畔笨拙地習練內力時,當他在饑餓和對母親的思念中沉沉入睡時,當他羨慕地看著劍術係,掌法係的學生在參合堂後的操場上練武時,偶爾會幻想有一天發生奇跡。
而奇跡竟然就在此時此刻猝不及防地到來。
周遠無法抑製自己的衝動,他站到閣樓的窗口,根據量子武學的原理,引導著通過口鼻肌膚吐納進來的自然力。引導的路徑和方式是前所未有的,周遠感到一陣異樣和不舒服,但卻沒有阻塞。然後他的丹田產生了劇烈的陰陽差,然後一股強盛充盈的巨大力量從他的丹田激發了出來,通貫了手腳上的脈絡。如果說張三豐武學的內力像是叢林間呼嘯而過的風,或是大海中延綿不絕的萬頃波濤,那麼量子武學產生的內力就仿佛是成千上萬粒不停震顫的微塵,雖然每一顆的震動都微不足道,但彙聚起來卻有山崩地裂的威勢。
周遠按照降龍十八掌的自然力方程,和書中記載的亢龍有悔的招式,雙掌平推,將積聚起來的所有內力一並擊出。接下去發生的一切,都如夢幻一般。眼前的書桌和木牆如紙片一樣碎裂飄散,連十數步之外的巨大的木柵欄也被連根掀起,但他的全身經絡對內力的反作用力卻完全無法適應,他的下盤也沒有做好準備,整個人驀地向後彈出去,撞在木牆上,立刻昏死了過去……
周遠感受著丹田處顫動著的內力,他計劃用燕子塢掌法裏最基礎的一招擊向李嬸的手腕。如果一切都和周遠的推算相符合,那麼在大約六七招之後,韓家寧和黑衣人會被雙雙擊倒。
但周遠卻忽略了兩個重要因素。第一,是周遠對自己內力的施放還拿捏得不準。第二,他忘記了周圍六個人誰都不知道他剛才進行了計算,因此他們,特別是李嬸,並不一定能夠了解他出招的意圖。於是一切偏離了周遠最初的計算。
周遠一掌擊中了李嬸,但力量比他預想的要大得多。
李嬸立刻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向旁邊斜摔了出去,竟一下子跌入了黑衣人原本向馮老夫子攻去的劍招範圍內。周遠在觸到李嬸手腕的瞬間就知道自己用力過猛,看到李嬸摔出去時他心中一涼。
郝先生大聲驚叫:“不好了,小魔頭醒來了!”說完不顧一切地揮劍向周遠砍去。蕭駿看到周遠竟然向李嬸出手,也是一愣,隨即眼疾手快地出劍替李嬸擋開了黑衣人的進攻。對麵的韓家寧本要攻擊郝先生,見此情景趁機劍鋒一轉,從周遠和郝先生中間隱秘地刺向蕭駿。韓家寧的劍術本來要低於蕭駿,但論智計謀劃,臨陣反應,卻極為老道,這一劍在郝先生的掩護下,蕭駿完全沒有覺察,竟一下子被刺穿了胸膛。
“蕭莊主!”馮老夫子慘呼一聲,卻已來不及救援。他怒吼一聲,手中劍也從後麵刺向周遠。周遠大驚失色,他不明白馮老夫子為什麼不去攻擊韓家寧,而是一個勁地要置自己於死地。他側身讓過馮老夫子的劍,用手指在他劍麵上一敲,劍尖改變了方向,朝對麵的郝先生襲去,周遠迅速朝斜前方一邁步,揮掌擊向郝先生手腕內側。他從未係統地練習過武功招數,剛才這一氣嗬成的閃身推指,搶步奪劍,不是因為他已真的擁有了如此高超的武功,而是因為那被兩把劍前後夾擊的情景,正好是他大三修的一門《高級招式優化》裏的一個案例。那門課周遠全班第一,剛才不由自主地就化理論為實際,運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