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1 / 3)

宣紙上取代舊詩的是:

春季恰逢會試節,夏日收心避暑天,秋又涼爽冬夜長,不如開卷待新年。

崔嫣多病時,閨中無事,除卻聽二妹崔妙講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同外頭的花花世界,便隻有靠讀書寫字打發光陰,積下的紙張裝了成箱累櫝,練久了風靡於時下閨中女郎的梅花小楷,又去臨摹隸書與魏碑,故長年練下的一手字倒是出眾。

甄廷暉將那宣紙暗暗塞入下頭的抽屜內,暗地又多生了幾分喜滋滋,嬸嬸到底不曾看錯人,小妮子字漂亮,又不缺文墨,日後教育兒女怕也不用自己操心了,雖新改之詩句句諷笑自己,還是忍不住誕臉湊攏道:“嫣兒,我不過就是想瞧瞧你病好了沒,你這還看不出來?我哪有什麼詩作給嬸嬸看啊,你寫這些豈不是謅人麼。”

崔嫣見他服了軟,也不多說,隻躬身道:“既是如此,那小奴就不擾少爺了。”甄廷胡這才瞧出她是故意存了作弄心,將她手臂一抓,道:“好哇,你這小妮膽子倒越來越大了!”

崔嫣見他又開始拉扯,念起他與沉珠那日之事,麵色一黯。甄廷暉瞧見,脫了手,穩住臉,道:“我知道你是為假山那事還在記恨我,你說說,要怎麼樣你才不氣?”

崔嫣料不到甄廷暉變了個人一般,待自己居然這樣客氣,還講起分寸來,不免有點吃驚。甄廷暉見她不語,臉色尚未回暖,腦光一現,背了手,略彎了腰身,正與她臉蛋相對,笑道:“不如我同你說個笑話,保準你樂開懷,若是笑出來,便不準再氣我了!”

崔嫣到底念著甄世萬,嚅了蠕唇,也不拒絕。甄廷暉搜刮枯腸,將原先在京城裏同貴胄子弟們於酒桌飯席間聊的段子搬了出來:

崔嫣萬萬料不到他會拋出這樣的段子,雖覺這笑話太過下流,但見他自己把自己逗瘋了,反倒是忍俊不禁。甄廷暉見她終是綻出些笑意,忙道:“好好,算是笑了,再可別氣我了。”

崔嫣想他讀書無能亦無心,這些入不了正席的葷段倒是頭頭是道,竟無形生了幾分操勞之意,反道:“那小奴也給少爺講個笑話當做回禮如何?”

甄廷暉見她今日對自己這樣盛意拳拳,講個笑話還要禮尚往來,管不住輕佻皮相,喜道:“你這丫頭能講出什麼好聽的笑話?若本少爺笑不出來,你打算如何受罰?”

崔嫣依舊是屏不住笑意:“不見得笑不出來,若笑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少爺感同身受。”

甄廷暉聽她越說越懸乎,隻揮手叫她快講。崔嫣道:“一富少問人如何寫‘羞’字,人家好心,見他胸無點墨,說得十分形象:一個羊角,草字頭,下麵三個壹被一條柳枝串著,再下麵醜字,便成了。富少提筆照著順序寫起來,先畫了個羊角,再硬著頭皮寫了三個壹字,中間皺著眉畫了一條枝椏,亂七八糟一大堆,末了寫個‘醜’字,豎著排下來,密密麻麻一大摞像一座寶塔,頓破口大罵道:‘天殺的,他分明騙我!這哪裏是羞字,分明隻瞧得見醜字!’”

甄廷暉一滯,笑意僵在麵上,卻不能中了她方才的感同身受之言,隻好咳咳幹笑出聲,青哥在一旁老早便捧腹,隻受了自家少爺一記殺人冷眼,方才吞了下去。

卻說這樁事不期又被青哥傳了出去,大夥全當笑談,也不曾有個提防,自然而然被甄世萬聽到了耳裏。

這幾****出門辦事,不在府上,一回來尚有些疲乏,還記掛著外頭些瑣務,一聽了這事,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半晌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