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1 / 3)

經這夜一番碰撞,甄世萬舊痛牽起,兼念過往回憶,一回了寓所便是嘔血喘咳不止,甄廷暉嚇了半死,成夜守在床頭不離,端藥送水,一直到了天光乍現,見父親容色恢複,氣息穩當,才是放下心來。

甄世萬深知坤儀脾性,怕她不甘受這一通屈辱,又會弄些是非,禍害自己家人,囑兒子日後少近那郡主的身。甄廷暉並不曉得父輩恩怨,這郡主娘娘待自己向來通融和善,過往在京城家中捅了簍子,很有幾件皆是她替自己暗中瞞天過海,反倒對她很有好感,雖百思不得其解,但聽父親嚴肅叮嚀,口頭上也隻謹遵領命下來。甄世萬又怕坤儀察覺出異樣,去尋崔嫣的不是,隻尋思待她腳傷稍好一些,便帶兩人離了王府罷了。

與此同時,崔嫣歇養數日之餘,王府又有客臨門,竟是梁俊欽聞風而來。

那梁俊欽早前回京後,因甄世萬在彭城被刺一事聽得崔嫣被劫,已是暴跳而起,食宿無心,如今一聽崔嫣被寧王部隊帶了回來,恰在同城,立時告假出宮,入了王府,拜過寧王,便足下生風,直奔客所,一路又是由引路的管家李泊善意捉弄一通,也顧不得反嘴,到了便叫醫僮開箱驗傷,後主動邀了任務,得過王爺允可,每日定時上門為崔嫣治療足傷,一時倒是傾盡全力,不眠不休,搜撿藥材,自製良藥為其治療。

崔嫣見梁俊欽到底是太醫院的禦醫,且與他僅兩麵之緣,每每也是對其溫言細語,感恩不絕。甄世萬因先前幾回,已是對這梁俊欽生了幾分防範,如今更是瞧出端倪,見這太醫以看病為名,成日來訪王府客廂,來了便是貼在崔嫣榻邊帷幔,一進屋便是好幾個時辰,雖是醫患幹係,總歸還是有男女之別,心中不免不喜,也不好明說,隻每日攜了甄廷暉,暗暗在西苑打轉兒,每隔一會兒便晃到崔嫣寓屋外頭探尋風聲,時而聽到裏頭笑語歡言飄來,隻覺周身的不自在。

那兀良合真甫剿賊凱旋,得了寧王恩準歇在王府內,暫無別事,也是時不時去西苑那邊慰詢,借府奴之口探聽崔嫣進展,每每與甄世萬在外麵撞了麵,都是相互勉強一笑,拱手一通,背過身子,各自心內卻皆暗暗打了小九九。

隻一回,梁俊欽親自給崔嫣換紗布,查看新肉長勢,二人一東一西,立於宅外,負手徘徊,隻望個結果,等了良久,氣氛都是詭秘了起來,皆按兵不動,隻有甄廷暉站得腿腳發酸,長歎一聲,打破沉靜:“唉,還是裏頭的梁大人最舒坦。”正說中餘下兩人心事,竟是異口同聲接道:“那是,那是。”

崔嫣腳傷經了梁俊欽精心調治,一日勝了一日,紗布亦是薄了幾層,且能落地行幾步了。甄世萬見梁俊欽與兀良合真那廂仿似是拚上了勁,一個個往西苑愈跑愈勤,著實有腹背受敵的隱憂,終是下足了決心,對了兒子蹙眉道:“此地不宜久留。”

甄世萬京城也有宅邸,卻因錢鵬遣人暗殺自己一事未了,安全起見,一直攜子托身王府。寧王怎會錯失這種扳倒瑞王,予錢氏最後一拳重擊的良機,早早已是將錢鵬私人夥同青河災匪行刺朝廷命官一世上報廷君,任錢貴妃再是討饒,皇帝也是不得不暫止錢鵬給事中一職,暫拘禁於大理寺,發於相關職門尋究探底。

甄廷暉聽了這話,隻當父親尚有憂患之心,暗忖錢氏一族已差不多由十三王爺弄倒了台,如今自保且難,哪裏會還惦念著報複尋釁,卻不敢反駁,隻默默囁嚅:“何必趕慌,好容易回一趟京,多留個幾日又不會怎樣。”

甄世萬耳聰,聽到兒子抱怨,重拂敞袖,引得裾飛袍起,激動下又是一陣猛咳深息:“你不過就是記掛著京中的繁華罷了,你要留我也不攔你,隻快活完了便回家好生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