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輛車窗漆黑的銀灰色小麵包在郝夢住的樓前停下,車門呼啦一聲打開,隻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車內出來,搖搖晃晃站穩之後開始上樓。太陽已落下地平線大半,整個樓道像是被即將來臨的夜色半含在嘴裏一般,光線暗淡。這個高大的身影看起來頗為詭異:雙腿雖然粗壯但總是步履蹣跚,每踏上一級台階都要嚐試性地用腳尖觸碰幾次地麵才踏出一步;從腰到肩沒有任何符合人類形體的曲線,直上直下像一根長方體的柱子;模糊的光線下看不清這個東西的上肢,或者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上肢;最為恐怖的是在他那四四方方的肩膀之上竟然沒有頭!
而我們的好姑娘郝夢則跟在這個怪物身後,目光呆滯,像個傀儡一般拖著沉重的步伐,一級一級的上著樓梯,似乎在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所牽引。整個樓道靜的出奇,仿佛這是一棟空置了多年的鬼樓一般,隻有那個怪物和郝夢沉重的腳步聲在這逼仄的空間裏回蕩—咚、咚、咚、咚、咚……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頭上一樣,讓人的心跳也跟著這個節奏跳動,不由得抽緊全身的神經緊張起來。腳步聲在即將抵達頂樓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粗重的喘息聲。怪物緊緊靠在牆壁上,雙腿微曲,一旁的郝夢突然像不堪重負一般蹲了下去,大喊道:
“沙強你個王八蛋就不能搭把手嗎?我一個姑娘家家的提著這麼兩大袋東西上樓很累的好伐?”
“累……累……”那個怪物也含糊不清地說著,居然是傻強的聲音。
“我也不想的好伐?”我在兩人旁邊攤著手,“我要是幫忙搬被你那個刻薄的雞婆房東看到了轉驚為怒讓你滾蛋怎麼辦?我們還要在這裏躲七天呢!”
“哼!算你贏!”郝夢翻了我一眼,站起來提起那兩大袋東西咬著牙繼續上樓。
我見傻強還是靠著牆喘著粗氣,便飄到他跟前說:“小強強,加油!才十箱方便麵你就抗不住啦?”
傻強因為智力原因再加上喘的厲害,吭哧了半天也蹦不出來一個字,隻得扶穩那一箱箱方便麵,向著頂樓再次邁出沉重的步伐。
“哎呀!累死了!”郝夢一進門就把那兩包東西丟到地上,鞋也沒脫直接像一顆被砍倒的樹一樣倒在床上。
傻強將那一摞方便麵箱子靠牆放好之後也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氣。我將門關好,回頭看著兩人累的四仰八叉的樣子不禁好笑,郝夢這丫頭帶我們去了超市搶購了十箱方便麵,一大推壓縮餅幹、花生、巧克力、肉罐頭……不得不說這丫頭有時候神經大條,有時候卻又心細如發。
“那個……”郝夢躺著床上喘勻了氣兒,說,“該買的都買回來了,開那個罩子吧!”
我點點頭,將門鎖死之後掏出了那個隱形罩,學著遊子吟那天的樣子將它彈到空中,果然嗡的一聲,罩子瞬間變大將我們都籠罩了起來。郝夢掙紮著從床上跳下,跑到廚房把電磁爐、鍋碗瓢盆拉進罩子內,掀開鍋蓋倒入水,拿了幾袋方便麵出來對著傻強說:“傻強,這幾天咱就湊合著吃這個,好不好?”
“好!”經曆過饑一頓飽一頓的傻強從不挑食,能有方便麵吃也很滿足了。
“這個罩子……有點小啊。”我看著正在吸溜著麵條的兩人,不禁嘀咕。罩子大概籠罩住了我們現在所在的房間,可是廚房和衛生間卻被排除在外,剛才郝夢去廚房拿東西的時候我都想把她叫住的,因為我知道隻要出了這個罩子我們的氣息又將再次暴露在外麵那個可怖的世界當中,也許五通神聞著味兒就會找來了。
“偶爾出去一下應該沒事。”郝夢放下手裏筷子,嘴上雖然這麼說,可眉頭還是皺著的,看來她也有些擔心。
“但願吧!”
傻強倒是沒什麼憂慮,片刻的功夫便將一鍋麵吃下了肚,放下碗筷用手背擦了擦嘴,說:“飽……”
我倆都被傻強的憨樣兒給逗笑了,心裏也釋然不少,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聽天由命了!希望遊子吟不要辜負了我們。我見郝夢笑過之後在發著呆,便問:“想什麼呢?”
郝夢回過神來,歎了一口氣說:“這幾天的大起大落,讓我有點懵。”
“都怪我……”我滿懷歉意的說。
“不。”郝夢打斷了我,“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