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五通神(十三)(1 / 2)

我死了嗎?如果我死了那現在是誰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活著嗎?如果我活著那現在怎麼又是一片混沌?又?對,這種感覺似曾熟悉。我費力的在混沌之中揮舞著那根本連自己都感覺不到的雙臂,蹬踹著毫無知覺的雙腳,可是根本沒有什麼效果,隻剩下那意識到自己是一片殘存的意識的意識在思考著。我的郝夢呢?我的傻強呢?那個王八蛋五通神呢?以前那些會閃回的片段呢?混沌就是這樣,這裏什麼都沒有,連思考問題同樣都不會有答案。其實我並不怕死,也不怕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最怕的就是處在這種混沌當中,仿佛在監牢中一樣,不,這個比監牢更可怕,監牢隻能囚禁你的肉體,而混沌卻能囚禁你的心靈。在這裏我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感受不到聲音的傳達,甚至連時間也感受不到。恐懼感立刻充斥著我的思維,讓我第一次意識到到鬼也是如此害怕孤獨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似乎出現了一點點改變,我欣喜的嚐試伸展所有感官去感受這改變,這種是一種潮濕的感覺,不間斷的傳來,一下一下、一滴一滴,是雨嗎?我不禁自問,同時努力想恢複其他的感官,接著似乎有鹹鹹的味道傳來,既沒有海水那麼濃重,又沒有泉水那樣清淡。我努力的回想這究竟是什麼,答案仿佛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我需要更多一點的提示。

“明軒……”

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瞬間賜予了我第三個感官,我也在這瞬間頓悟了那潮濕、鹹鹹的東西是什麼—那是眼淚,來自我最愛的人。這一聲“明軒”像是擊破了用混沌鑄造的堤壩,被封鎖的記憶像決口的洪水一樣向我湧來,我如同一根被丟棄在黑暗井底的木頭,乘著激湧的記憶,緩緩漂浮回到了世間。

“明軒!”

最後恢複的視覺讓我看到了眼前正在流著淚卻露出笑容的郝夢,我嚐試著說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你這樣其實挺難看的。”

郝夢並沒有因為我的調侃而生氣,反而高興的將我摟在懷裏,不出我所料果然是陰陽傘又一次救了我,用它強大的修複功能將一縷殘魂又恢複成了正常的童明軒。雖然我不明白發生了些什麼,但是看著心愛的人完好的出現在自己眼前而觸發的那種失而複得的欣喜,讓我不由自主地從傘中出來,將郝夢緊緊擁入懷中。

“小夢……你……”我看著懷中的郝夢,一個疑惑縈繞在心頭,卻不敢去證實。

“你什麼你?”郝夢在我懷裏揚起頭,微笑著說,“我現在和你一樣了啊!不過我是像聶小倩那樣美麗善良的女鬼,而你是個笨蛋大頭鬼!嘿嘿嘿……”

我的心裏五味陳雜、悲喜交加,悲的是小夢失去了她的肉體和我一樣變成了一個鬼,喜的是我並沒有因此失去她。看著懷裏微笑的小夢,我心髒的位置隱隱有一股跳動的感覺,讓我不由得雙臂用力,將小夢緊緊環在懷裏,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將我們分開。

“咳,那個……打擾一下……”遊子吟不太自然的走了過來。

我和小夢都微笑著看著他,我突然將小夢護在身後,緊緊盯著遊子吟,問:“你想幹嘛!”

遊子吟莫名其妙的呆在原地,發現我一直在看著他手上的索魂鉤,釋然的笑了笑,將它收回,對我說:“別緊張!”

“你是不是要帶走小夢!”我當然沒有忘了遊子吟的身份是一個鬼使,如果他要帶走小夢,我就算追到閻王殿也要把小夢找回來!

“實際上……”遊子吟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不過還是說出了口,“郝夢還沒有資格被我帶走。”

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聽過……我想起來了!當年我剛變成鬼的時候那個老鬼使也是這麼說我的。我立刻又回想起墮入混沌之前的場景,五通神的腳踩在我的頭上,砂鍋一樣大的拳頭一拳一拳的砸來,小夢跳下了山崖……想到這裏,我的眼眶裏也有莫名的液體溢出,劃過我的臉龐低落在小夢的頭上。我看著她,輕聲說:“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