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父房中一片漆黑,心想:他們還沒有回來。
吃飯時,師父一聽到美娘的消息,臉色頓時變了,想必這會子他去找美娘。
遠遠就望見袁天罡一人在院中自酌自飲,我走到他跟前坐下,看見他腳底下倒了好幾壇酒。
我吃驚望著他,他見來人是我,故自猛灌,臉上不似往日那般風采,似乎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喂,喝酒哪有這樣喝的。”我急忙搶過他手中酒壺,勸說道,“你別管,拿來”,他使勁從我手中把酒壺搶了過來,“你這樣喝豈不糟蹋了這些好酒,不過是要喝酒,我陪你喝便是”,伸手便搶過他手中酒壺,對嘴大喝一口,“好酒”,小二說的沒錯,這洛水釀的酒果然非同一般,酒香入口即化,甘醇清冽。
袁天罡,一副醉洶洶的樣子,身體劇烈抽搐起來,“你怎麼了”,他抓住我的手,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有水滴落到我手背上,“美娘”,我愣愣看著他,“喂,你怎麼了。看清楚,我是滄海。”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晃了晃腦袋,“是滄海啊,不是美娘”
我湊到他跟前,“喂,你沒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拿起地上酒壺,喝了一大口,半響,他望著遠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與李淳風,自小是一起長大,拜師學藝。那時的我年少氣盛,玩世不恭,他雖大我幾歲,但行事淡定,少年老成。我向來灑脫不羈,來去自如,留戀花叢。可是我遇見了她,泛舟湖上,初遇時她正坐在那蓮花格的窗子前,望著滿江綠波,她身上仿佛有種無形的吸引力,沉靜憂鬱,隻一眼,我便被她癡癡迷住。
從那天開始,我像一個瘋狂大男孩,不顧一切追逐她,為她歡樂而歡樂,為她憂傷而憂傷,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牽動著我的神經。
可是,我錯了。我不經意撞破她與別人約會,我遠遠跟著他們,望著他們把酒言歡,月下起舞。那時我心底千萬把火燒般難受,望著他們,我就是不甘心。於是我處心積慮、百般討好她,那時我以為隻要我對她好,總有一天她會看見我。聰明如她,婉言拒絕我的深意,但我依不依不饒、癡癡糾纏在他們中間。那日,美娘望著我,笑容恍惚,苦澀得瞳仁望著遠方,她臨走時交予我一封書函,讓我務必交給他。
望著她纖細身影,為什麼?你卻看不到我?無盡的失望彌漫於身心,我下意識抓緊手中書函,那一刻,我好恨,真的很恨,恨這段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感情,卻依舊沉迷。”
他吸了吸鼻子,“若我知道那封信,改變這一生的命運,當時我一定會把信交給他。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毀了美娘,毀了淳風,也毀了自己。我讓自己永遠陷入對美娘淳風的悔恨中。”
“那封信到底是什麼”,“嗬,那封信中美娘放下所有的驕傲自尊,祈求李淳風將帶她走。可我卻遲遲沒有把信交給他,日夜矛盾,千般煎熬,在我決定放手把信交給他,一切卻已經遲了。
等我趕到那時,隻看到他一人跪在湖畔,遠遠望見龍舟,美娘傷心成恨,上了隋煬帝的龍舟。從此天涯兩方,她已這種決絕方式,讓我們永遠愧疚。隋煬帝死後,我曾去江都找過她,我說帶她走,可是她依舊拒絕我,甚至連彌補機會都不留給我。她的一生顛沛流離,全是拜我所賜。如今她又落入王世充手中,她這般,是在報複,讓我情何以堪…….”
他哭著醉倒在我身邊,望著他沉睡容顏,我默默拿起身旁酒罐,美娘那麼明豔動人女子,與師父竟有這麼一段一絲的愛,愛的那般決絕。
曾經親密無間的兩個人,此時卻連路人都不如,因愛生嗔,因愛生恨,美娘到底是怎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