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早早的灌上一罐子的水,擱在沐氏給她做的小背篼裏,拿上自己的小鐮刀。
六月裏,田裏的苞穀已經長得有半人高了,一眼過去,綠油油的一片,在風裏翻滾著。空氣裏仿佛都有著包穀葉的清香味,引得寶兒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嗬嗬,等苞穀長出來了,才香呢,現在哪有味兒。”
沐氏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忍不住笑道。
“香著呢!香著呢!”
“你就是個小饞貓,等苞穀棒子熟了,我就給你煮幾根,再讓簡哥兒也回來,帶一些到學堂去。”
“那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再過幾日就是休沐了,一準回來。”沐氏一想著,眼睛裏都是暖意。
寶兒記著她剛到這裏時,睜眼看到的就是蘇簡。他也就十二歲,眼睛裏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在她醒來後第二天,他就又趕回學堂去了。猶記得他臨走前摸著她腦袋囑托她不準再去河邊抓魚,不然他若是再知道她偷偷去,回來定會狠狠打她屁股。
當時的寶兒還沒消化的了穿越的事實,瞪著眼睛看他。蘇簡也不惱,頗為無奈的捏捏她肉嘟嘟的臉,孩子氣的齜牙嚇她。
現在想想,他終究是個孩子,還裝著大人模樣,著實好笑。
鄰地的正是蘇強家的地,蘇強是蘇文的親弟弟,一個沉悶老實的漢子。蘇文過世後,他也偷偷幫襯過沐氏。隻不過每次家裏的婆娘知道後都要去沐氏那裏撒潑鬧騰,久而久之兩家也就疏遠了。
蘇王氏見沐氏領著寶兒過來了,頓時朝腳下啐了口唾沫,陰陽怪氣的吊著眼梢看過來。
沐氏不做搭理,讓寶兒坐田埂上割最外麵的草,自個鑽進苞穀壟間割壟溝裏的。
王氏掐著腰,圓盆的臉麵上雀黑的斑點密布著。一雙分的有些開的眼睛盯了寶兒一會,彎腰抱起麵前割下來的草往田埂上扔,“一個沒留意”,好些草都扔到了沐氏家的地裏,連著在田埂邊的寶兒腦袋上都掛了好些。草根上的土渣子迷進了眼裏,頓時讓寶兒眼水直冒。
王氏好像絲毫沒瞧見一般,依舊自顧往這邊扔草。
“呀,這天也真是熱啊,也不知地裏的草啥時能弄完。”王氏看向另一邊田的蘇牛媳婦李氏,找話道。趁著說話的功夫往手裏唾了口唾沫搓了搓上麵的草鏽。
李氏起身直了直腰,想要陪著王氏聊幾句,但見自家男人那牛眼一瞪,立馬不敢吱聲,又彎腰鑽進了苞穀行裏。
王氏自說自話,又拾起了鐮刀,繼續做活。
寶兒揉著眼跨到了王氏田裏道,
“嬸嬸,我幫你割啊!”
王氏有些意外的瞅了瞅她,想小孩子記性短,不記仇,來白幹活的,她哪會拒絕。忙指揮寶兒去割她邊上那行。
在農家,田地就是寶貝,每一茬都盡可能多種些糧食。就像這苞穀地裏大多人家都會在溝壟裏再種些豌豆,讓它纏著包穀杆子長。等苞穀棒子掰了的時候還能順便收些豌豆,多樣口糧。
寶兒割得賣力,每下一刀前都會問問王氏自己抓的是不是草。王氏見她每次都抓的是草,有些煩了,也就隨口應著,“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