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氏拉拉寶兒的手,“沒事的,沒事的,咱們不治了,回家去。”沐氏起身來,拉著寶兒就要往出走。
自己的眼睛,她自己清楚,怕是真的治不好了。
蘇簡示意寶兒先陪沐氏出去,寶兒這才順著沐氏出去了。
“先生總該給個說法吧,或是還有其他人,可以治的了?”
“哼!也就除了我,這天下,你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治好這眼疾的。”
老先生被激的情緒有些高漲。
“我頭幾年,就是得過這樣的眼疾,才知道它的厲害。若是再熬一年,你娘那眼睛也就真的瞎了。”
蘇簡臉頰緊繃,擱在身側的手都握起來了。周身都罩著寒氣。
那老先生頓時翻了翻眼皮,“年輕人,火氣不要太大。我也不是說治不了,隻不過那雪裏子隻有在雪天裏才有,寅時出,辰時藏,不是想有就能得的啊!”
蘇簡斂眸不語,心裏卻知確實不易。
沉默了一會,才道,“那雪裏子什麼模樣,還請先生告知。”
老先生把寫好的方子遞給了蘇簡,起身到邊上小櫃子裏搗騰了一會,這才找出一本破舊不堪的書來,翻開來給蘇簡看。
“喏,就是這個,像菇可又比菇多了幾個肉枝,蓋頂上一點殷紅。”
蘇簡拿了一旁的筆快速臨摹了一份,這才起身道,“謝先生!”
老先生擺擺手,“唉,還是要看老天的。”
蘇簡拱手拜別,他又補充道,“你也不用去別處尋,這雪裏子也是有我們這一帶長,我當時那株就是在柳橋鎮的硯山上尋的,你們可以去那一帶碰碰運氣。”
蘇簡回身點點頭,這才將方子,畫紙塞進了袖子,快步出去了。
回去的車上,沐氏一臉笑意,“你們都別憂心,我自個的眼睛我還能不知道,沒那麼嚴重。什麼隻差一味藥的,我看啊他就是想騙錢。”
寶兒看向蘇簡。
蘇簡神色平靜,唇角扯了扯道,“娘說的對,他最後跟我說要花百兩銀子就能賣我們那個藥引,我不買,他還不想讓我走了。”
沐氏展顏大笑,“我就說吧,就是騙人的,你們倆還被他說的都急了。有啥可著急的,回鎮上鋪子裏買些藥回去吃一吃就好了。”
寶兒沉默不語,默默盯著蘇簡。
蘇簡總是避著她的目光,時而跟沐氏說笑,時而看向窗外。
她就知道,他是哄沐氏的。
到了鎮上,蘇簡就去藥鋪抓藥了,寶兒陪著沐氏在牛車邊等著。
沐氏看起來,心情比來的時候要好不少,可能聽說眼睛沒大礙,也舒心不少。還要領著寶兒去成衣鋪子買衣裳呢,她現在眼睛不好使了,給寶兒也做不得衣裳了,隻能買成衣。
寶兒才不願,嚷著要扯布回去,自己做,倒讓沐氏哈哈樂。好好好,看你能做出什麼來!
三人在鎮上吃了些麵皮,也就當晌飯了。
回到家,沐氏就拿著布料去村東齊嬸子家了,讓她幫著裁衣裳。她不相信,寶兒自個能做出來。
沐氏一走,寶兒就把蘇簡拉進了東屋裏。
“娘的眼睛很嚴重是不是?那大夫說的是真的?對不對?”
蘇簡別開眼,隨手拾了桌上的書,“哪裏的事,我不都抓好了藥回來了嗎,娘親喝一喝很快眼睛就能好。”
“娘現在眼神不好,可我的眼神是好的,我又怎會看不出你是在說謊呢?”
寶兒奪了他故意引開視線的書,狠狠丟到一邊。
“你隻要告訴我,差的那雪裏子長什麼樣,哪裏找得到就成!”
蘇簡看了她一會兒,也許覺得那目光太不適,抬手覆在她眼睛上,把人抱在了懷裏。
寶兒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他的哀傷,一動不動,再不敢出一點聲響。
沐氏的眼睛壞了,蘇簡是第一個會自責的人。她又何嚐不知呢!
好一會兒,蘇簡才把擱在她肩上的下巴抬了起來,寶兒才發覺自己的肩膀早就麻了。
“怎麼了?麻了?”
見她眼神不對勁,蘇簡這才笑著給她揉肩。
“那雪裏子、、、”
寶兒欲言又止,生怕蘇簡太過自責。
蘇簡挑挑眉,“放心,我有法子。過兩天我可能要去柳州,你在家好好陪著娘。”
“去多久?”
“下雪前回來,大概一個月。”
“是尋雪裏子?”
蘇簡耷著眼眸,點點頭。
寶兒本不想再問,卻又想自己能出一份力,還是繞回了最初的問題,“那雪裏子到底是什麼?”
蘇簡這才掏了袖子裏的畫紙給她看,“雪天才有,寅時出,辰時又會縮回土裏,長得像菇,頂蓋一點紅。”
寶兒默聲疊好了畫紙,遞回了他手。
“那你是去柳州尋幹株的雪裏子?”
蘇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