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就個人來言，方不器不太喜歡與上了年紀的人打交道。
因為上了年紀的人往往都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狐狸。
而後山的老頭子，更是此中的佼佼者。
方不器非常了解老頭子的尿性，一個老而不死是為賊的超級老狐狸。
是以，次日清晨，天色微亮，雪後轉晴，已有腹案的方不器一襲青衫，束發佩玉，拎著一壇尚未開封的烈酒，步伐明快，直奔目標地上了後山。
與一路所想略有不同，本以為還要費上一番尋人功夫的方不器甫一上後山，便見到破衣破鞋的老頭子笑眯眯地坐在青石台上，見到氣勢洶洶的方不器也不意外，似等候多時一般，道：“方小子，我的酒蟲可等你多時了，趕緊的，咱爺倆喝上一盅。”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方不器終究沒有老江湖的厚臉皮，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道：“兩件事，一、昨日在後山小路我與一個名叫楊青青的女子打了一架，她有提到你，並且雪地留字約下次再戰。二、我好像摸到了《洞玄經》的法門，昨日連衝三品，現是四品修為。”
一塊餅能掰開分早中晚三頓吃的老頭子人老成精，故作姿態地咂了咂嘴，道：“年紀大了身體困乏，不喝點酒渾身沒勁，連話也不想多說……”
養氣功夫還未修煉到家的方不器眼角肌肉略微抽搐，暗自抑製住暴揍老人家的衝動，手腕一甩，將酒壇丟了過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酒壇抱入懷中的老頭子登時眉開眼笑，迫不及待地將其開封，仰頭猛灌一口，動作行雲流水，表情極是享受，待烈酒入喉，方才有條不紊地說道：“你小子就是沉不住氣，不過，這個年紀正是飛揚跋扈的時候，老成反倒無趣。我兩句話解你心中疑惑，一、你是我教的，楊青青也是一個老頭教的，那老頭與我不對付，又小心眼子，便讓他的徒弟教訓一下你。二、《洞玄經》有言逆天改命，自然需要過程，你這一年來日以繼夜的修煉便是在給自己改命，昨日法門驟開，你連衝三品不過是厚積薄發罷了，實屬正常。”
方不器心內總覺得楊青青一事不會這麼簡單，卻也懶得多想，注意力轉移到眼下的《洞玄經》上，問道：“昨日運轉《洞玄經》自覺有拔山之力，莫非我已經逆天改命成功了？”
從不知鼓勵言辭為何物的老頭子嗤笑道：“你小子盡做美夢，逆天改命豈會這麼簡單？你現在隻不過剛剛叩響《洞玄經》的大門，武道不通玄，天地難生感應，自然也談不上改命成功。”
心下總覺不妥的方不器問道：“老頭子，既然《洞玄經》如此逆天，那你為何不練？”
飲起酒來毫無節製的老頭子麵上微有三分醉意，擺手道：“我沒事練這玩意幹什麼？找雷劈啊？”
方不器心思細膩，聞言忙追問道：“找雷劈什麼意思？”
老頭子右手微顫，下意識地晃了晃酒壇，情知失言，索性道：“嗨，也沒什麼大不了，隻不過是踏入通玄境的時候挨上幾道雷罰罷了。”
“什麼？”
方不器頓時呆若木雞。
自古以來，雷霆便是天意的象征。
雷者，極陽極剛，萬邪避之。
自九天而落，無堅不摧，無有不破。
除非是踏入聖境的那等神仙人物，否則，哪怕武至破命，亦難敵雷霆之力。
一時心緒萬千的方不器強笑道：“老頭子，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老頭子抬了抬手，道：“放心，我會幫你的。”
方不器問道：“怎麼幫？”
大半壇酒下肚的老頭子道：“好歹相識一場，我會幫你收屍的。”
“我謝謝你全家！”方不器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旋即問道：“以前有人修習《洞玄經》後成功扛過雷罰麼？”
老頭子老眼微眯，道：“有三個。”
方不器追問道：“哪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