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人扛刀進院(1 / 2)

天色昏暗,晚霞如血。

除方不器外一年四季從無訪客的學宮後山登上了一位精神抖擻的黑發老者,手裏捧著一卷沒有印刻名字的藏書。

老頭子依舊穿著破爛大衣,席地而坐,一手握著酒壺,時不時地往嘴裏灌上一口,見得來客,也不驚訝,似早有所料般,十分熟稔地打了個招呼,“來了?”

“來了。”黑發老者點了點頭,也不在意身上穿著的長褂是否會沾染上泥土灰塵,麵朝老頭子也坐了下來,手裏那卷藏書輕輕地搭在大腿上。

“如何?”老頭子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

“可以。”黑發老者的回答也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向視天下人如無物的老頭子猛灌了口烈酒,酒壺往屁股底下的大青石上一磕,微微濺灑出些許酒液,引得酒香四溢,道:“趙老頭,老子的徒弟僅僅是可以?不器雖然資質隻是中等,但他毅力驚人,悟性極高,更兼有情有義,一身正氣,比你那個叫楊青青的花瓶徒弟不知道強多少倍!”

倘若方不器在此,定會無比震驚。

震驚的原因不在於向來毒舌不留情麵的老頭子私下裏竟然如此誇讚他,而在於老頭子噴著一嘴酒氣喊出的那三個字——趙老頭。

這個稱呼的背後代表著天下六大聖人之一,洛離王朝第一高手,白袍銀槍趙當興!

花瓶徒弟楊青青所暴露出的信息亦是驚人。

可惜,此刻的方不器與葉開正沒入霞光之下,分身乏術,無法知曉後山的對話。

隱於聽雨樓管理藏書的洛離守護神趙當興並不惱老頭子的出言不遜,反倒神色複雜地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沒必要遷怒青青,這丫頭是和你一樣的驕傲性子,同樣背負著巨大的仇恨。隻是,她的恨是對別人,你的恨……是對自己。”

老頭子的眼睛裏透著股刺人的冷意,諷道:“趙老頭,你現在來裝好人?二十年前怎麼不讓我一劍殺了陳耳那個狗娘養的?”

曾一槍震退十萬大軍的武聖趙當興臉上盡顯無奈之色,道:“當年的事真的怪他麼?你自己心中有數。多情劍客無情劍,天道無情,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老頭子麵色微變,旋即又冷笑道:“這麼多年來,你隱居學宮,不就是為了防老子進皇宮取了陳耳那廝的狗命麼?他缺德事做盡,滿天下都是敵人,你能護到什麼時候?葉離那家夥可比我還難纏,性子和我徒弟一樣倔,當年他若不是有兒子的牽絆,陳耳能活到今天?酒越埋越香,二十年過去了,現在的他隨時都有可能踏出那登天一步,到時,看你怎麼收場!”

趙當興的眉頭皺成了一團,沉默良久,從嘴裏蹦出八個字,“食君之祿,忠君之憂。”

老頭子嗤之以鼻道:“迂腐!原來當帝師會讓人變成白癡,幸好老子當年拒絕了陳元,沒同意當他兒子的老師,要不然教出陳耳這麼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子隻能自殺以謝天下了。”

一直在言語上忍讓著老頭子的趙當興麵上終是現出了一絲惱意,“喂,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輩,積點口德行麼?”

老頭子臉上難得露出笑容,略帶得意地說道:“你是前輩沒錯,但我老得快,從麵相上來看甚至比你還老,沒讓你叫我前輩已經算是嘴下留情了!”

聽到“老得快”三字的趙當興神色一黯,頓了頓,轉移話題道:“一個月後的學宮大考敢賭麼?”

老頭子一口酒灌下肚,大手一揮,道:“說到賭,老子這大半輩子就沒遇到過對手!賭什麼?”

“賭我徒弟楊青青蟬聯第一,你徒弟方不器進不到前三。”

“賭了!”

常以仙風道骨之姿人前顯聖的趙當興麵露得色地笑了,“有件事我忘了說,青青這丫頭已經無限接近通玄之境,興許,在這一屆的學宮大考中,一個不小心,就武道通玄了。”

被方不器稱作老而不死是為賊的老頭子亦是露出狐狸般的狡猾笑容,“我也有件事忘了說,不器這小子資質愚鈍,我沒辦法,死馬當作活馬醫,就把《洞玄經》丟給他練,誰知道,這小子還蠻爭氣的,竟然真的入了法門,現在勉勉強強混個四品修為,比不得你家鳳凰。”

便是山崩於前亦能麵不改色的趙當興滿臉愕然,怔了會兒,驚呼道:“不可能!就算他真的學會了《洞玄經》,想要逆天改命,也絕過不了天意雷罰這一關!”

性子張狂的老頭子十分霸氣地說道:“我說能過,他就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