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朱熙絕對是帝都紈絝這一隊列中的佼佼者。
而司馬守正則是真正的帝都二代權貴,將來朝野之上的中流砥柱。
被方不器戲稱為“小蘇”的蘇高歌子承父業,有朝一日,定是洛離軍方第一人,如現在的洛離七上將之首蘇無遮。
不同於堪稱草包的朱熙,司馬守正雖有著小侯爺的高貴身份,卻極為律己,鍾愛劍道,晝夜刻苦修行,不曾留戀於煙花之地,乃真正繼承父輩之風的世家子。
能與之一戰,方不器頓感壓力之餘,心底亦是生出一絲棋逢對手的興奮勁。
世家子弟的通病在於,無論多麼優秀,骨子裏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冷漠,即便表麵上再如何禮賢下士,也改變不了銘刻進本能裏的看輕。
視方不器如草芥的司馬守正萬沒有想到,以他上屆學宮大考一招惜敗未能位列前十的戰力竟在區區一個“方五百”手中受了傷,哪怕很是輕微,也足以讓他怒火中燒。
定邊侯長子自然不缺金銀財物,七柄同一樣式的無鞘寶劍摻雜了極其稀有的鈦金石,即便是在方不器“疊浪十六重”勁力的轟擊下,仍無半點損傷。相較之下,當初宋俊的佩劍可謂是十分低劣。
“雁南飛”是司馬守正的成名絕技,但絕不是最致命的殺手鐧,是以,一招受挫,他的眸光反而更見淩厲,雙劍回背,左手拇指順勢抹掉唇邊的血跡,心生怒氣而麵不顯露,語含不屑道:“這招便是真章台上敗了朱熙那廢物的‘疊浪’?”
方不器嘴角含笑,暗諷道:“準確地說,也包括你。”
司馬守正針鋒相對道:“你以為自己穩勝了?”
方不器略掃視了下四周駐足圍觀的學子行人,道:“沒有,不過我很喜歡看到你吃癟的樣子,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非常的有趣。”
司馬守正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選擇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除了本性裏的肆無忌憚外,還有警告他人之意,哪怕蘇高歌不在學宮,亦不可辱之!
隻是司馬守正沒有料到,方不器竟能接下他一式“雁南飛”,且略占上風,如此一來,丟臉的反倒是自己。
周遭圍觀者們的私語聲雖小,但司馬守正何等耳聰目明,盡皆聽個一清二楚,怒極反笑道:“賤民徒逞口舌之利,我倒要看看你能接下幾招!”
方不器麵上笑意不減,挑眉道:“那你睜大眼睛看好了。”
“狂妄!”
司馬守正目露殺機,左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成劍狀,口中喃喃低語一式劍訣,背上七劍瞬時飛出,五大劍柄朝內,劍尖向外,圍成一道圓,似劍蓮開花,旋轉不停。
“蓮蓮花開時時轉,七劍齊出碎山河!”
在司馬守正一聲低嘯下,劍蓮旋轉愈發加快,似有靈識般朝著方不器所處的方位飛馳而去。
劍蓮之勢若破竹,方不器直麵此招卻麵無半分惶恐之色,腳下一動,添翼步瞬時祭出,眸中隱現一抹瘋狂之色,進步出拳,彎膝紮馬穩如泰山,一拳轟出,有黑芒一閃而過,《虎魔拳》最強殺招——瘋虎嘯天!
以拳對劍,方不器不露絲毫怯色,拳既出,正中飛速旋轉的劍蓮中心地帶,高高突起的拳骨關節頓時微微發白,受此一阻,劍蓮旋轉不慢反快,驟然加速之下更顯逼真夢幻。
方不器英眉微蹙,《洞玄經》倏然運轉,一道炙熱的勁力自丹田而生湧向拳頭,得新力支援,氣力一時大增,猛然大喝道:“開——!”
一言既出,劍蓮旋轉之速應聲驟降,方不器拳上再吐勁力,劍蓮便若雜亂的稻草般隨風遊蕩,直接被一拳打散,七劍猶有靈性似地自動飛到司馬守正身前一尺之地,並列成一橫排,齊齊下墜,劍尖沒入地磚足有一指之厚,劍柄末端不住顫鳴。
“若技止於此,七劍還不如一劍。”
一拳轟開劍蓮再占上風的方不器得勢不饒人,乘勝追擊,跟步上前,身形一躍而起,雙臂平舉,整個身子飛速旋轉起來,憑借風力,攜裹碎石落葉宛似隕落的星辰筆直撞向司馬守正。
《虎魔拳》三大殺招之——虎勢魔威!
“自尋死路!”
司馬守正一聲冷喝,半隻腳踏入二品之境的修為猛然爆發,右手食指與中指相並成劍狀,掌心向上,左手搭在右臂臂彎處,內勁運至指尖。
“起——!”
言出法隨,如同精銳士卒的七柄無鞘長劍像是得了上官指令般,不約而同地拔地而起,懸浮在半空,是非學宮精心鋪砌平滑光潔的地磚之上顯露出七個深淺一致的劍痕。
勾弦成滿月而不發,最是攝人。
懸在司馬守正身前的七柄利劍並未即刻發動攻勢,而是仿若看客般安靜地等待著方不器逐漸逼近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