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有句俚語,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此話源於何人何事已無從考究,但確實頗有幾分道理。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的事情並不少見,半隻腳邁入踏虛門檻的關休便屬此例。
方不器那一指,看似平凡無奇,實則勁力貫穿肺腑,威力極大,若不是被關休的護體罡氣阻了一下,指不定連心髒都要被捅破。
獅子搏兔亦要全力,關休大意之下,險些陰溝裏翻船,差點一命嗚呼。
當然,關休相信,使出那驚人一指後的方不器已無多少餘力,他若堅定殺心,不過一招的事。
可關休不敢去賭,他不知方不器還有沒有搏命的後招,他堂堂執法司副都尉,身份尊貴,沒必要和區區一個三品武者拚得你死我活,那太不值得。
狹路相逢勇者勝,關休不願承認自己對於死亡的畏懼之心,他已享受到權力所帶來的好處,接下來,便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力,更多的享受。
這一次和方不器的短暫交手,關休隻用了一成的力量,“叩龍手”在他這裏也隻不過是雕蟲小技。
下次再遇,關休上來便出全力,擔保方不器連他一招都接不下。
於裁縫店後院那間小屋運功療傷的關休狹長的眸中掠過一抹殺意,他可是通玄上境、半步踏虛的武道高手,竟然被一個小小的三品武者給逼退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敗了,而且敗得十分徹底。
不管是什麼理由,大意也好沒出全力也罷,這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而武者的恥辱,唯有鮮血方可洗刷!
關休深呼出一口濁氣,花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將那道難纏的指勁迫出體外,麵色微白,冷笑道:“方不器,從現在開始,你的命歸我了!”
“這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麼?”曾為偷香客有名李朝風的執法司都尉依然戴著那張滿是奇異花紋的古怪麵具,悄無聲息地現身道。
關休眸光驟冷,道:“李朝風,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李朝風寒聲道:“看你笑話?我是來警告你,不要再擅自行動,否則,少司大人也保不住你!”
關休言辭如刀,道:“李朝風,方不器此人與葉開關係非同一般,你阻撓我辦案,意欲何為?”
李朝風針尖對麥芒,道:“辦案?好,你告訴我他們二人觸犯了洛離王朝的哪條法規?殺人放火?還是奸淫擄掠?”
關休麵沉如水,道:“這是少司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李朝風,你是在質疑少司大人麼?”
李朝風也不搭理關休話裏的語言陷阱,一言不合拳頭為尊,右手向上一抬,單豎起一根食指,猛然朝前一點,一道淡白色的氣勁自指尖射出,絲毫不受阻礙地穿過關休右側的琵琶骨,勁力猶存,在黑磚堆砌的牆上留下一個透光的小洞。
相比起方不器拚盡全力的那一指,李朝風這輕描淡寫的一指更是驚人。
本就因之前方不器一指略有些虛弱的關休張口一道血箭噴出,被李朝風一指洞穿的傷口處傳來陣陣火燒般的炙痛,目光攝人,含怒道:“李朝風,你最好別讓我抓到哪怕一丁點的破綻,否則,我一定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