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洛離帝都的“天下第一學宮”是非學宮的修建精致到每一片瓦都力求完美,利刃不破之堅固,然而,荒草叢生的後山卻被下意識地拋卻了,沒人知道是非學宮數代祭酒為何不修補一下崎嶇的山路,為後人的行走提供便利,或者以後山為根基重建一處景致,學宮的有識之士似全然忘記“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簡單道理。
曾親自登門追問方不器斷金指來曆的學宮頭等講師韓傅身著儒衫,負手而行,成兩載春秋繼方不器、趙當興之後第三位踏足後山的客人。
白發白須襯出一絲仙風道骨之感的老頭子對於韓傅的出現麵上沒有表露出半點驚訝之色,坐於青石之上,酒壺在手天下我有,獨斟獨酌,接連幾口烈酒下肚,老眼一眯,一臉享受,開口道:“老子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定是方不器那小子露了破綻!”
韓傅居高臨下目不瞬移地看著老頭子,眸中情緒湧動,道:“‘斷金指’加上‘拔劍式’,很容易猜到答案。”
一條毒舌能將死人氣活的老頭子私下裏從不吝嗇對方不器這個徒弟的讚言,道:“方小子不錯!能讓你看出來曆,說明下了苦功,招式有了神韻,不枉老子的費心栽培!”
韓傅麵無表情道:“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想來,趙師也是知曉的。”
老頭子灌酒入喉,點頭道:“趙老頭就嘴嚴實。”
韓傅上前幾步,俯身緩緩蹲下,這位學宮有名的風趣講師猛然右手握拳,朝著毫無防備的老頭子麵上砸了過去!
是非學宮的講師最低修為也是通玄上境,韓傅的講師排序僅次於“天字第一號”的冷遠,修為深不可測,未出全力便將方不器逼入絕境的半步踏虛強者關休比之韓傅,若寒鴉與鳳凰,有雲泥之別。
這足以打爆獅虎的恐怖一拳結結實實地落在老頭子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一個拳頭大小的青紫色腫塊立時浮現出來,異常刺目。
老頭子珍視萬分的青灰色酒壺也被韓傅的拳勢震落在地,傾斜的壺口阻不住酒液的流淌,如山澗一泓清泉,汩汩外冒,酒香四溢,若有愛酒者在此,定心碎不已。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的老頭子麵無惱色,忙不迭地一把抓起酒壺,酒水浸潤後的泥土分外潮濕,顧不上心疼,狠狠嘬了幾口,似緩解了麵上的皮肉之痛,道:“力道不錯,比以前強上不少。”
“砰!”
韓傅抬手又是一拳,力道十足,老頭子臉上的青紫色腫塊瞬間被打裂開來,鮮血順著傷口下滑,滴落至身下的青石表層,水分被吸入石中,印出一個不規則形狀的小點。
連挨兩拳臉上見血的老頭子不怒反笑,咧著嘴道:“誰能想到,當年那個愛哭鼻子的小男孩有朝一日會成為是非學宮鼎鼎大名的講師,這一點,趙老頭也走眼了。”
“王八蛋!我曹尼娘!”
以溫文爾雅示人廣受學宮學子擁護的韓傅第三次揮拳,毫不留情地打在同一位置上,往日裏總透著一股和善親切之意的眼睛通紅無比,語出驚人,身為學宮講師卻是罕見地罵起髒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