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山,山高萬丈。真武宮,宮廣千傾。
江嗣離了幽州,輾轉年許。
走官道,多少次險被拐賣充當奴隸;尋小路,多少次險成豺狼虎豹口糧。
見識了兵荒馬亂,看慣了餓殍千裏。
當他站在玄武山腳下那座懸有“峻極於天”四字牌坊前,不由得眼眶發澀。
這他娘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
粗布短衣換成半舊儒衫,洗了風塵的江嗣麵容白淨,鼻挺眉濃,就連他自己也暗讚一句賣相不錯。
吐口濁氣定定神,江嗣準備拾階上山,卻有兩名道裝少年迎了過來。
“兄台,我真武宮入宗大會早已結束,還請待三年後再來參加。”開口少年語氣沉穩身著玄色道裝,臉痩麵淨,抬頭舉手不見一絲傲氣。
江嗣聞言暗讚不愧是名門正派,瞧人家這架勢,那裏是沿途那些所謂鱷魚幫斧頭會之流能夠比擬的。
江嗣收斂心神拱手一禮:“在下姓江名嗣,幽州人士,先人與貴派神仙曾結下一段因果。去歲得萬花劍穀姬姥姥指點,輾轉千裏,前來拜山。”
江嗣一套半文半俗的禮儀,一時間倒讓兩名守山劍侍驚疑不定。
扯了好大一張虎皮,江嗣見唬得住場麵,心道還得加把火。
將手中那個花了全副身家買來錦盒遞給對方,江嗣袍袖一揮,顧盼間神采飛揚,歎息道:“想我那至交好友洛燕姑娘平日常言真武宮為北魏道門之首,今日一見果然人傑地靈名不虛傳。此物便是憑證,請兩位道兄通傳一下。”
錦盒半舊隱有紋飾,盒中玉佩碧光流轉。
兩名劍侍也吃不準此人結的是哪尊神仙的因果,不過看這副皮囊出自世家談不上,但最少也是詩書家族養出的子弟。
且不說對方開口便是萬花劍穀姬姥姥,乃是有名有姓的前輩名宿,就算那洛燕號稱萬花劍穀百年不出之絕世天才,在北魏小一輩也是能讓人如雷貫耳的人物……
兩名劍侍不敢怠慢,那開口少年自稱名為趙錢,接過錦盒匆匆上山。
留下的年歲尚幼名為孫李,請江嗣與那山腳涼亭歇了。奉上清茶,兩人迎著颯爽山風,說些閑話……
話說那頭,趙錢身形閃現便是數丈之遠。如若眼力足夠者見到此幕,定當喝上一聲彩:好俊俏的真武梯雲縱!
山石聳立,路道狹窄。
突然前方衣袂破空,閃出一名黃袍道冠。
趙錢定神一看,原來是外門大管事喻誌敬,連忙素手而立:“喻師叔!”
“哦!是趙錢啊。今日不是輪到你值守山門嗎?這匆匆是要去哪裏啊?”來人臉頰瘦長,眉分八字,更讓人注目的是兩條法令紋極深,一看便知極難相處。
趙錢知道這人仗著背後有名在內門充當長老的伯父,謀了個管理外門的肥差。專門以權謀私乃是宗內出名的小人。連忙拱手一禮,將江嗣一事告知。
“哦!竟然是結緣牌!嘿,這可是稀奇貨,我說趙師侄,別看本座癡長些許歲月。這結緣牌還真沒見識過,你看……”喻誌敬話未說盡,手已經伸到趙錢麵前。
趙錢想也不是何種大事,便從懷中掏出錦盒遞給對方。
喻誌敬瞥了一眼,將那盒子闔上扔回趙錢,笑道:“當是何種寶貝,原來是塊玉佩。得了,也不耽誤你小子時間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