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二人簡單吃了點幹糧,起身打量四周,見西北麵是一片棗林。棗樹都已幹枯,沒有一片葉子,枝枝杈杈像是無數矛戟一般雜亂伸張著。穿過棗林,竟是一大片沼地,到處是黑褐色的汙泥和綠苔,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氣味。
在沼地的對岸,遠遠的像是個小山包。山包頂上,依稀是一個山門樣的東西。二人沿著沼地的邊緣,彎彎曲曲繞了好半天,才來到那個土包近前。見土包頂上,又是一個石牌坊。牌坊外卻又是一片棗林,沒有任何道路的蹤跡。
二人看不到路,花奴兒“嗖”地一聲掠上了那個石牌坊,四下瞭望。布天雷剛要說話,驀地裏花奴兒像看到了極可怖的東西,大叫一聲從石牌坊上跌落下來。
布天雷衝上前去,伸雙臂將花奴兒接住,然後攬住腰將她輕輕放到地上。但花奴兒馬上撲進他懷裏,摟住了他的脖子,身子顫抖不止。布天雷感到那溫軟的身軀緊偎著自己,心頭又是怦怦跳個不停。
這時,牌坊頂上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什麼東西敢打攪老子的清夢?”
布天雷抬眼望去,隻見牌坊上翻身坐起一個蓬頭垢麵的老頭兒,居高臨下望著他們。那老頭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百衲衣,花白的頭發亂如野草,一雙白眉極長,尾端像吊死鬼一樣垂下來。一接觸到那老頭的眼睛,布天雷不禁打了個寒噤。那雙眼睛,仿佛從地獄裏鑽出來的鬼眼一樣陰森可怖,又像虎豹毒蛇一樣冷酷怨毒。
“嘿嘿,老子三年沒見過人了,原來是兩個小娃兒!好!好!”那老頭兒口中說著好,臉上卻無半點好意。
布天雷忙道:“老人家,對不住,她可不知道有人在上麵睡覺。”
那老頭盯著布天雷半晌,慢悠悠說道:“十年來,先後共有三十七人來過這裏,全都被我老人家打發進了陰曹地府。近三年更是一個人也不敢上來,倒叫老子好生寂寞。老子今日心情好,本來要饒了你們,可是你卻做錯了一件事。”
布天雷皺了皺眉,道:“我沒做錯什麼呀?”
那老頭仰頭哈哈笑了幾聲,如猿啼一般尖利刺耳。花奴兒本來已調整過來,慢慢將布天雷鬆開,聽到這恐怖的笑聲,又是嚶的一聲,躲到布天雷的身後。
那老者驀地止住笑聲,森然道:“你錯在不該帶刀!”
布天雷疑惑不解。那老頭兒續道:“這樣吧,那女娃兒剛才踩到了我老人家的衣服,你將她的雙腳砍下,我老人家便饒了你二人的性命。唉,人上了年紀,心腸總是越來越軟。”說罷竟然連聲歎息。
布天雷大吃一驚,這個老頭蠻不講理也罷,但竟如此凶狠毒辣。當下一探手,從背後拔出了刀。
“好。你這娃娃倒很聽話,這就砍吧。砍完了,我老人家既往不咎,你們就可以走啦。”那老者捋了捋頜下的亂須,目光刀鋒一樣盯著布天雷。
布天雷橫刀在手,刀尖斜斜指向那老頭,挺胸說道:“我決不會傷花奴兒,也不許任何人傷她一絲一毫。”
那老頭不怒反笑:“好,那我老人家可要親自——”
話音未落,花奴兒身子螺旋般地轉個不停,原來纏在腰裏的長鞭青蛇一般飛起,向牌坊上的老頭纏去。
“咦?是呼延三娘的青龍鞭法,不壞,不壞。”那老頭眼睛一亮,一動不動看著長鞭鞭頭撲向自己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