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的拳頭並沒有留力的意思，伴隨著話音落處，拳風已然臨近了老人的腰際，帶動著他腰間掛著的酒葫蘆都忽地飄蕩了一下。
“轟！”方圓尺許的青石地麵直接被陳霧一拳砸出了個大坑，而反觀方才趴在這個位置上的老人，竟是已經有些突兀地站在距離陳霧丈許開外的地方了。
“好家夥……”老人有些後怕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隨後扒開酒葫蘆地塞子連灌了幾口，原本便有些發紅的酒糟鼻子也因此而更紅了幾分：“有點凶啊小夥子，不就是碰個瓷兒嗎？犯得著下這麼狠的手嗎？”
陳霧似乎並不意外老人會有這麼快的身手，腕子一翻直接將那張有些發皺的千兩銀票再次亮了出來：“你拿的不就是殘廢的錢嗎？我順你的意思辦就是了。”
老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陳霧道：“嘖嘖，你這小夥子不按套路來啊，要再多幾個你這樣的，我們這行恐怕就很難混咯，萬一真出了人命可怎麼辦？”
陳霧隨手將那銀票交還給了旁邊的蘇清淺，眼皮一挑直視那老人道：“人命有貴賤，你自己都不看重的東西，我沒必要替你省著。”
老人大笑道：“哈哈，那你剛才要是真一不留神把我打死了，豈不是還要一命償一命地把自己給搭上？要我看你的命可是比我的金貴得多，舍得嗎？”
“你想多了。”陳霧麵上沒有一絲表情，語調也是平靜之極：“這世上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不欠任何人的命，也永遠不會有欠別人命的那天。”
老人有些醉眼睥睨地打量了陳霧幾眼：“人為少年，心性卻是已然剛硬如此，也好也不好。若你能將性子放得柔和些，我老頭子或是有一條明路要指於你，如何？”
陳霧不答，出言反問道：“那些原本挺直的脊梁，是否就是因為類似的言語而漸漸彎曲、從而匍匐拜服於地的？一條注定要跪爬向前的道路，走不走的又有什麼區別？”
“過剛易折，姿態放低些，或許能看到的東西反而會更多呢？”
陳霧嗬嗬冷笑一聲道：“鼠盜百洞，所見者不過是灰石砂礫；蛾撲獨火，便死也能置身於片刻光明。對我來說，數量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一生的根本。”
“唉……你既已打定主意如此，那便隨你吧。”老人再次連灌了幾口酒，隨後一邊搖頭一邊歎息著轉身離去了。
“咱們也走吧，你不是急著要回家麼。”陳霧說罷自顧自地朝前走去了，完全沒有看那些已經有些呆滯的圍觀者們的意思。
蘇清淺直到陳霧走出好幾步後才緩過了神，一邊快步追上去一邊滿含好奇之意地出言詢問道：“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個老頭啊？”
陳霧極為幹脆地答道：“不認識。”
蘇清淺撇了撇嘴道：“呃……可我怎麼覺得你們對話的內容好奇怪，如果不是熟人幹嘛要說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陳霧腳步一頓，隨後微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說我剛才錯過了一個成為氣禦師的絕佳機會，你信嗎？”
蘇清淺聞言便是一驚：“真的假的啊？！”
“不信算了。”陳霧再次邁步向前，沒有再過多解釋的意思。
蘇清淺這些天來也算適應了陳霧的性子，見他如此時未有無奈地跺了跺腳，而後撅著嘴繼續問道：“可要真是那樣的話你為什麼要拒絕啊！這種機緣一般求都求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