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苼眼見著季桐被那醉酒老者踩在腳下時露出了一個頗為無奈的表情,卻又不敢出手阻止,隻能好言規勸道:“長老,您手下留情啊!這畢竟是咱們摩雲嶺上新招收的後輩。”
張酒瘋聞言略一挑眉看著他道:“摩雲嶺已經墮落到連這種貨色都要招收的份兒上了嗎?”
方苼無奈壓低聲音在其身邊耳語了幾句,張酒瘋聞言臉上的譏誚之色道:“鍾彥還有個這麼露臉的外甥呢?也難怪,本身就不是什麼玩意兒,能指望他有什麼行為端正的好親戚。”
方苼麵色愈加尷尬道:“張老,您就高抬貴手放了這孩子吧,年少之輩心高氣傲,總歸是有個原諒的。”
“哼,以後再敢在我麵前得瑟,我保證打得他連他舅舅都不認識他。”張酒瘋說著腳尖一挑季桐匍匐在地的身軀,直接將其踹出了一溜跟頭。
“行了,剩下的小娃娃們由你安排,這兩個貨跟我走。眼看就該吃完飯了,誰有工夫總跟你們磨蹭。”張酒瘋說罷便搖搖晃晃地轉身離去了,陳霧跟岩魔相互對視了一眼,隨之不分先後地跟了上去。
此時天色已近傍晚,摩雲嶺相互交錯的幾條山道上並無什麼行人往來,這三個人各自古怪的摸樣組合起來走在路上時,頗具特色。
張酒瘋醉兮兮地往前走著,口中卻是連聲嘟囔道:“以後再行類似的事時要小心些,我老人家可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
陳霧挑了挑眉:“什麼爛攤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說你個小兔崽子,賊喊捉賊。”張酒瘋笑罵一句後卻是轉頭看了看跟在自己另一邊的岩魔道:“說起來你還是要謝謝這個傻大個兒,他當初是眼睜睜地看見你殺人的,隻不過回去後並未對那個叫季桐的小子說實話而已。”
陳霧聞言心中暗自一驚,臉色卻是依舊平淡道:“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自然會由我們自己去處理,就不勞煩您老人家如此費心了。”
張酒瘋歎了口氣道:“小子,我先前便提醒過你做人勿要如此冷厲刻薄,你是一點都沒打算聽嗎?”
陳霧平靜回答道:“我跟你素不相識,而你既然願意幫我擋這一場災禍,自然就有人情之外的原因。既如此,我隻需要在之後正視你所提出的條件便是了,至於做不做得到、願不願意做,那都是後話,也談不到刻薄。這世上好人不多壞人不少,我沒有害人之心,但也總歸要存有幾分自保之意的。”
張酒瘋聽完陳霧這番話後沉默了片刻,而後卻是一轉頭看著岩魔道:“傻大個兒,你覺得這小子這番胡攪蠻纏的怪話說得怎樣?”
岩魔木訥的臉上多了一絲茫然,聲音沉悶地答道:“我聽不懂,但一個人想活著,總歸是沒有錯的。”
張酒瘋麵露不屑之色道:“你既然懂得這個道理,又何必拚著自己丟掉性命的危險去幫那小子獵殺凶獸?真以為自己的身板扛得住那種致命的攻擊是嗎?”
岩魔雖不知他是如何曉得這些的,卻還是帶著一如既往的木訥之意道:“為人者一生所求無非信義二字,允人之諾不踐是為無信,得人之恩不報是為無義。背信而棄義,便是活得再長又有什麼意思?”
岩魔似乎從未一次性說過這麼多的話,以至於語句間的停頓都是有些不自然的。但在他說完之後,無論是陳霧還是張酒瘋都因此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