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1 / 2)

店中,亦珍著招娣先扶了湯伯到後頭休息,自己去將暫停營業的牌子立在門口,隨後返回來,將被吳老二踢翻在地上的椅子扶起來擺放整齊。

這時從樓上雅間傳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兒,霍昭方稚桐帶著小廝從樓上下來,到得樓下堂間兒裏。

招娣扶了湯伯到後堂交由湯媽媽照看,自己則返回亦珍身便伺候,一雙大眼十分警覺。

亦珍見方稚桐三人站在大堂裏,便深深斂衽為禮,“多謝三位公子仗義相助,才教小女子一家不至被人訛了去。小女子無以為報,從今往後,若三位公子不嫌棄小店,來店中用餐,一切開銷都算在小店頭上。”

查公子剛要開口,被霍昭眼風一橫,終是不情不願地閉上嘴,鼓了腮幫子立在一旁。霍昭朝亦珍一揖,“小娘子不必如此,我等也是路見不平事,仗義執言之。”

查公子撅嘴,心道說起來容易。

他們昨日一行人急忙忙自佘山半山腰下來,謝停雲自回府去,向謝老夫人詢問是否還著了人在外頭尋餘家小娘子的不自在。而他三人則分頭行事。查公子父親查老爺書房,足足聽父親訓了一個時辰有餘,聽得兩耳流油,這才得了父親的拜帖,即刻遞往縣衙求見總捕頭,疏通了總捕頭的路子,請他今日午後派兩名衙役到珍饈館來。

霍昭則與方稚桐分別往縣裏與陶家有舊的人家打聽,可有陶公子的筆墨書信留存。打聽了許多人家,最後才問到陶公子乃是師從雲間書院何山長,想必與授業恩師仍有書信往來。又直奔雲間書院,求見何山長。

幸好何山長恰好正在書院,接待了二人,先是誇讚兩人年輕有為,秋闈皆中,又鼓勵他們好好用功,爭取春試能考出好成績來,為鬆江府爭光。也是好一通長篇大論,最後才問起兩人的來意。兩人也不隱瞞,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

何山長自是一身文人風骨,最看不起那些雞鳴狗盜為非作歹之輩,一聽之下大是氣憤,道這等潑皮無賴,必要教他狠狠吃了教訓才行。說罷進了書房,找了陶信年中秋節時寫來的書信一封,交予二人,又叮囑道:“若還做不得證明,盡管來尋老夫出麵。”

“多謝先生仗義相助。”兩人辭別了何山長,出得書院,與查公子在未醒居會和,一道去往謝府。

待到了謝家,才發現謝府上下氣氛凝重。謝老夫人屋裏的管事媽媽一邊前頭引路,一邊焦急地壓低了聲音請求他們:“三位公子來得正好,快幫忙勸勸老夫人和少爺罷!”

三人彼此對望,霍昭帶表三人問:“出了什麼事了?”

那管事媽媽也不好說得太詳細,“少爺自外頭回來,便去了老夫人屋裏請安,屏退眾人,要與老夫人說幾句體己話。也不知怎地,老夫人忽然發了好大的脾氣……少爺到現在都還跪在廊下,不肯起身……”

那管事媽媽卷了衣袖抹了抹眼角,這家裏家外的,全是老夫人一手把持,少爺身子骨差,往後還不曉得如何,萬一老夫人氣出個好歹來,這上上下下的可如何是好?

霍昭忙對婆子道:“請媽媽快快前麵帶路。”

一行三人進了了謝老夫人的院子,果然一眼看見謝停雲仍穿著上午出門登山踏秋時穿的那套衣裳,直挺挺跪在廊下,趙姨娘跪在他後頭,靜靜垂首不語。謝老夫人屋裏一片靜寂,門口侍立的丫鬟婆子鴉雀無聲。

那管事媽媽引了霍昭方稚桐查公子三人到了廊下,也不敢擅自挑簾子進屋去,隻站在門口對著屋內低聲稟道:“老夫人,霍公子,查公子,方公子來訪。”

屋內沉寂良久,才傳來謝老夫人蒼老的聲音,“老身累了,請三位公子到麒哥屋裏說話罷。”

管事媽媽低低應“是”,上前勸謝停雲,“少爺,您快起來罷,地上涼,要是凍壞了身子,老夫人是要心疼的。奴婢說句不當說的話,老夫人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您打算?您就體諒體諒老夫人罷。”

謝停雲聞言,並不起身,反而又一頭磕在地上,微微啞了聲音道:“孫兒知曉祖母這一切都是為了孫兒打算,是孫兒不識好歹,傷了祖母的心。若祖母不原諒孫兒,孫兒便在此長跪不起!何時祖母氣消了,肯原諒孫兒,孫兒才能起身。”

那管事媽媽急得直望向方稚桐三人,又不好在這時候插嘴。

霍昭見此情景,心知若再這樣下去,怕是謝老夫人與謝停雲最後一個傷了心,一個則傷了身子骨,遂出聲道:“老夫人,恕晚生僭越,您與謝賢弟乃是骨血至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如今秋寒風涼,謝賢弟這樣跪在外頭,若是凍了病了,心疼的還不是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