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離開之後,晚沐錦喚來了宮女給紅妝將弄濕的衣服換了下來。紅妝看向他,輕聲問道:“夜色已晚,陛下為何還不安寢?”
晚沐錦沉默了半晌,緊抿的薄唇輕啟,說道:“今夜月色甚好。”
“陛下很喜歡月色?阿九卻覺得這樣的月色襲人,太冰涼了,不喜歡。”紅妝緩緩說道,她神色迷離散漫,他們這樣又算什麼呢?
“不是喜歡,隻是覺得應景而已,阿九姑娘可會下棋?”說著晚沐錦緩緩的轉身看向紅妝,紅妝對上他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似乎沒有一絲波動,他那如琉璃般晶瑩的眼睛,眼裏隻有冰冷與痛楚,眉宇間的尊貴與傲氣卻還是一如當年那般一塵不變。他的身影入了她的眼,孤寂冷清,一身就如同多年前,他靜靜的站在花伶澗的樓下,一身琉色錦衣,上麵卻繡滿了紫色的蟒,顯得高貴而優雅。他靜靜的站在那裏仰起頭向她問回家的路,那般的景象她此時此刻還記在心中,他的神色冷清,卻帶著一絲迷茫,當時是那樣的心疼。或許也是因為共鳴,因為她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個找不到回家之路的人。此時此刻再看,依舊是一片冰冷,卻少了那一絲迷茫多了一絲痛楚。晚沐錦,如今再看到我會讓你痛嗎?會嗎?
紅妝許久許久都沒有回答他的話,晚沐錦望著紅妝的眸子飄離,兩人靜靜的看著彼此,紅妝才從一個激靈中反應過來,回道:“回陛下,阿九會下棋,隻是棋藝一般。”
“陪我下一盤吧。”
晚沐錦吩咐宮人取來了棋盤,兩人各執一子,晚沐錦卻有些心不在焉,紅妝輕笑,那些過往還值得留戀嗎?
“曾經有一女子常陪朕在此下棋,幾乎每次都是她贏了。”晚沐錦輕聲說著。
紅妝也不說話,靜觀著棋局。晚沐錦看著紅妝斂眸輕笑的模樣,心在一絲一絲的往下沉。紅妝將棋子放下之後,緩緩的抬起頭,輕聲說道:“能夠和陛下下棋的女子,且每次都贏的定是一位不一樣的女子?”
“是不一樣。”晚沐錦柔柔的看向她,紅妝隻能靜靜的聽著。“陛下,阿九承蒙陛下厚愛,讓蘇大人替我治心疾,阿九感激不盡,眼下阿九心疾也沒有再犯了,蘇大人既然承諾三日就好,那麼就一定會好。”
晚沐錦看向她,眼裏飽含了太多的複雜神色,紅妝在想,晚沐錦究竟是沒有認出她所以沒有認她,還是已經認出她了就是想看她做跳梁小醜?
“阿九姑娘,能否問一句,你手腕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嗎?”他說著話,眼睛卻怔怔的看向紅妝,不容她的一絲謊言。
紅妝輕輕的提起手,靜靜的看著手腕的疤痕,最近輕輕的揚起了笑容,明媚成殤。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明豔,許久之後,紅妝才回道:“隻是一道疤痕而已,陛下也好奇?”
“不瞞阿九姑娘,以前坐在這裏的那個女子也有一道這樣的疤痕。”
“是嗎?帝都的人比較有意思。我長得像也就算了,連疤痕也被陛下說成一樣,難道我就是她?那敢問陛下?她人此刻在哪兒?”此刻的紅妝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尖酸刻薄,牙尖利嘴的人兒了,這樣的她越發的像了。
晚沐錦聽到紅妝的話語有片刻的失神,回道:“這個還得去問三王爺,將她送去了哪兒?”
紅妝的臉色有些晦暗,卻還是笑容不變自顧自的看著棋盤。一局已畢,紅妝輕輕的轉動著輪椅,走到窗柩邊,輕聲說道:“陛下,你說欠了別人的東西是不是要還?”
“欠下了自然是要還的。”
紅妝卻緩緩回頭,冷冷的問道:“那麼,欠下的命是不是得一命換一命?”
晚沐錦久久的不曾說話,紅妝卻自顧自的說道:“陛下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了,還請陛下讓我出宮。不過”紅妝的話頓了頓。
“不過什麼?”晚沐錦問道。
“阿九走之前會向陛下借一件東西,還希望陛下不要怪罪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