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張貼了出去,皇後賀蘭清緲坐在鳳儀宮,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問。晚沐錦已經多日沒有踏進鳳儀宮,她都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自從陰姬紅妝死了之後,晚沐錦似乎變了許多,以前就算是相敬如賓偶爾他還會去看看她,後來再去看她就不在是以前的光景了。
“娘娘,陛下受傷了,娘娘不去看看嗎?”碧紗站在她的身後看著賀蘭清緲冷若冰霜的麵容輕聲的問道。
“去,怎麼不去?”賀蘭清緲漫不經心的回道。
“那娘娘,咱們現在走嗎?”碧紗試探的接著問了一句。
賀蘭清緲輕輕的將散落下來的發絲挽到了耳後,今日裏的她還未梳妝,長長的發絲散在背上。微風輕輕的佛過,它柔軟的在背上輕輕的飄浮,若隱若現的香氣在鳳儀宮中飄起。
一絳紅色的長衫披身,袖口上繡著五鳳展翅的繡樣,裙擺長長的拖地,她手上輕輕的挽起了綺羅翠軟紗,有些慵懶,卻又有些不安的表情。“急什麼?有人會比我們更想見到皇上。”
“娘娘,你的意思是”
“碧紗,你跟在我身旁幾年了?”賀蘭清緲回頭望向碧紗,含眸問道。
“回娘娘,奴婢從十歲就跟在你的身旁了,如今算起來有十多年了。”碧紗輕聲回著,卻似乎深深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本宮記得,你來沒幾年,本宮就和太子殿下定親了。是吧?”
碧紗有些不解,皇後怎麼突然間提起多年前的事情了。“是的娘娘,”
賀蘭清緲輕輕的玩弄著幽幽I的發絲,“本宮記得,本宮嫁給陛下的第二年的秋天先帝爺駕崩了,陛下順而繼位了。”
“是啊,陛下繼位之後直接封娘娘為中宮皇後。”
賀蘭清緲聽了碧紗的話語,微微的回頭怔怔的看向她,說道:“是中宮皇後嗎?還是冷宮皇後。”
碧紗臉色一變,微微的低垂著頭,說道:“娘娘,又何出此言,相對而言,陛下再娶蓮妃之前心裏都是有娘娘的。”
“你何時看到陛下的心裏有本宮了?從始至終,從他開始娶本宮的時候心裏就不曾有過本宮一絲一毫的位置。若不是我的步步退讓,對什麼事情都莫不關心,他又怎麼會留下我!”說著說著,她的眸子變得散漫而幽怨。
“本宮知道,他心裏有人,卻還是一心一意的守在這裏,以為能夠撥雲見日。可是就再那一天,本宮晨起還未梳妝就出了屋門,站在庭院中,他從屋裏出來的時候看著我的背影久久都沒有回神,本宮回頭望著他欲要說話的時候,他就在看到我臉的一瞬間,變得陰沉狠戾,冷冷的說道,以後不要披頭散發的站在外麵。說完頭也未回的走了。就在那一刻,本宮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清楚的知道了他透著本宮在看誰!”
鳳儀宮一片寂靜之中,恍惚能夠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賀蘭清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父親和姑姑,從來都隻是利用我穩固著家族的位置,又何曾想過我的感受。他雖然嘴上喊著姑姑母後,可是碧紗,你要知道,他的母後永遠都隻有一個人,那個人才會是他的母後。大祭司死了之後,陰姬家為什麼就如同蒸發了一般,全部消失在帝都?三王爺為什麼又突然間棄了兵權,沒有踏出過帝都一步?姑姑也就在那一年經常去佛山禮佛。”
話語入散落的珠子,滾到了心裏的每一個角落。她的神情是哀傷而悲涼的。碧紗聽著賀蘭清緲的話,想起了多年前一襲紅衣,長發披肩從來不挽發的女子,如曇花一現般的消失了。若要比起灑脫之姿,誰又能夠比得過那個女子。她從來不避諱任何東西,在這皇宮之中,能夠直呼陛下名字的恐怕也隻有她一個人。
“娘娘,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很多事情是不可以累積在心中的,就算陛下現在最寵愛誰,那也隻能是替身,就算陛下的心裏曾有有過那麼一個人,也是一個已死之人了,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娘娘若是自己和自己置氣,氣壞了身子,豈不是劃不來。”
賀蘭清緲聽完碧紗的話,輕輕的揚起了頭,嘴角微微的揚起,扯出一絲笑容,異常苦澀!“是啊,他就算是一個替身都是如此的珍惜,本宮又何德何能能夠爭過一個死人?給我梳妝,本宮也去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能夠把柒妃都氣成那個樣子。”
賀蘭清緲說的不錯,確實有比她心急的人。
千秋殿內,紅妝還在昏睡之中。晚沐錦坐在紅妝的床邊,自從那晚回來之後,他從沒有離開過房間半步,一直靜靜的守在紅妝的身旁。千回百轉,總算是還能見到她。他不去問,不去查,過去的都讓它隨風而去。那一年,他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大祭司已經走了的消息。原來她一直在他的身旁,是那麼近又那麼遠,她在落霞山說的話曆曆在目,她在記得他之後到底是有多絕望,多痛心。晚沐錦不知道,也明白不了,想象中的痛,並不是感同身受那麼說。這些在他看著母後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