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一愣,卻見那少女又轉過頭去,冷冷道:“你既是劫奴,你的主人就沒告訴過你,《黑天書》一旦練成,就無休無止,永無解脫麼。”陸漸道:“他雖然說過,我卻不信。”
那少女怪道:“竟有你這麼不聽話的劫奴,你那主人是不是跟你一樣,要麼是瘋子,要麼是傻子,若不然,怎會讓你這麼胡來?”
陸漸搖頭道:“他既不瘋,也不傻,又精明又厲害,不比你的主人差!”那少女道:“我不信,我家主人號稱‘天算’,智謀天下無雙,你那主人怎麼比得上?他有名號麼?”陸漸道:“他叫寧不空。”
“寧不空?”那少女抬起瑩白細嫩的小手,托腮沉吟道,“奇怪,這個名字耳熟得緊,像是在哪裏聽過的。”陸漸道:“他是火部的高手,你是天部的劫奴,在同門那裏聽到過也說不定。”
“或許如此。”那少女點頭道,“難得他還與我同姓。”陸漸奇道:“姑娘也姓寧麼?”那少女道:“我叫寧凝。”陸漸笑道:“我叫陸漸。”
寧凝頭也不回,冷然道:“你叫什麼名字,與我有什麼相幹?”陸漸羞得無地自容,一時悶著頭,再不吭聲。
寧凝目視燭火,坐了一陣,忽地取出一塊手絹,將桌麵上的灰塵拭去,雙手捧著臉頰,睡了起來。不一時,想是漸入夢鄉,呼吸變得輕細勻長,燭光在黑暗中將她的半麵臉龐勾勒出來,輪廓竟是奇美,長長的睫毛也被燭光染了一層融融的金色,衣領微微後褪,露出半截修頸,瑩白細膩,宛如牙雕玉琢,也被那橘黃色的燈光浸染,有著說不出的溫柔韻致。
陸漸望著這女子睡靨,隻覺心中和馨安寧,倏爾燭火搖晃,卻是晚風清涼,破門而來,陸漸怕寧凝著涼,微微挪身,擋住風勢,那女孩兒睡夢中若有所覺,蛾眉輕顰,更是堪憐。
“咻!”一支白羽短箭忽地破門而入,直奔陸漸麵門。陸漸大吃一驚,未及躲閃,那羽箭“波”的一聲,淩空粉碎,碎片化作點點火光,墜落於地。
陸漸轉眼望去,卻見寧凝已然醒轉,俏立桌邊,雙眼注視門外,一掃茫然,亮若冰雪。
卻聽門外“嘻”的一聲,沈秀笑道:“好凝兒,你什麼時候也學壞啦?方才裝睡騙我出手,是不是?”寧凝道:“是又怎樣?你若再來胡攪蠻纏,當心我的‘瞳中劍’。”沈秀幹笑兩聲,語調忽而轉柔:“凝兒,你越是這個樣子,我心中便越疼。你這麼清靈如水的女孩兒,正當摘花為簪,鬥草前庭,何苦做出這麼一本正經、凶神惡煞的樣子,不但辜負了大好韶光,更傷了天下男兒的心。”
寧凝默默聽著,目光漸漸柔和起來,悠然坐下,輕歎道:“你走吧,別在這裏甜言蜜語的,我不想聽。”沈秀幽幽地道:“也罷,我不說了。好妹妹,能不能讓我陪你坐一會兒,看一看你的樣子,就算,就算一句話不說也好。”
“免了。”寧凝冷冷道,“你的好姐姐好妹妹不計其數,你大可挨個兒瞧去,又看我做什麼?你若踏入門中一步,左腳進來,我傷你左腳,右腳進來,我傷你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