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與花·蓼藍(六 )(1 / 2)

風雨交加的夜晚,魏景岩推辭了閣老的壽宴,把自己關在辭淵閣中遍查曆代史書。

就算有陳王的不殺禦令,他也不憚置原澗於死地。不過此刻,他還想以此人為楔,將那些危害陳朝的隱藏毒瘤連根拔除。而徹查原澗的身世背景,他弟弟鈞塵則是最好的突破口。

但是多日以來,他尚未找到鈞塵劍柄青綢的線索。難道那隻是偶然為之的飾品?但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樓下有馬蹄聲疾馳而近。片刻後,有人輕叩房門,滴著雨水向他屈膝跪下。

“魏大人,您吩咐調查的事,樞密院已有回奏。”

“哦?”魏景岩微笑,“做得好,薑鎏。速速報來!”

“我們已經查明,這位叫鈞塵的劍客,與十一年前的觴水之戰有關。”

“觴水之戰?”魏景岩大為意外。那場發生在先代陳王和衛王間的戰爭,可以說是陳強衛弱的轉折點。但是陳國那一勝,卻勝得糊裏糊塗,連後世史官也隻以“天佑大陳”模糊帶過。而十一年前的鈞塵,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而他也不像聰穎到少能成事的樣子,與這決定國運的戰爭能有什麼關係?

薑鎏不再言語,向魏景岩呈上樞密院的密報。

魏景岩拆開就讀,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煌煌天意,因果流轉,果然萬事都有因緣報應相連!原澗啊原澗,今日,我終於明白未從你眼中看透的是什麼。你以為更名改姓後,所做過的一切就隨水東流了嗎?”

薑鎏抬首道:“大人明斷。原澗此人深不可測,還下著這麼大一局棋,甚是危險,不如及早除去以絕後患。”

“不。”魏景岩一揮手,“此人大有用處。他雖危險,但立場上卻是我們的盟友。倒是陛下將舊衛老臣遣回來,是轉扔燙手山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卻不得不接。不過幸好,那些衛臣尚不知道原澗的真實身份,還以為眾人得他相救才存命至今,可能還心懷感念呢。這局勢當真有趣,我們不妨作壁上觀,看原澗怎樣玩弄他們於股掌。”

“大人……”薑鎏不解,突然,眉頭一沉,手握刀劍,“誰?”

雷聲轟鳴,窗外樹舞如狂,一切都被掩蓋於嘩嘩雨聲中。

魏景岩平靜道:“不用緊張,已經走了。”

“剛才有人……”

“我知道。自上次從白邸回來後,他就一直蒼蠅一樣跟著我。這次總算可以拿點像樣的情報回國律那邊去交差。”魏景岩一笑,將手中的書放回書閣。

“他是舊衛派出的細作?那您剛才說出的那些話……”薑鎏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您說那番話的真正用意,是為了用衛臣對付原澗!”

“以彼之矛,攻子之盾。原澗早就是舊衛某些派係的眼中釘,為此,陛下還曾專門下令陳軍暗中護他。說起來,陛下雖期望原澗效忠,若見其行事有一絲瑕疵,必會殺之。此番來看,不管是不留神被自己人幹掉,還是暴露本性幹掉自己人獨自勝出,等待這位執印丞相的,最終都隻會是死路一條。”

魏景岩低聲笑出來:“好多年了,我終於等來了個值得對弈的敵手。隻可惜出子前,勝負已定。既如此,不如讓這場對弈更精彩些吧。”

“壞了、壞了、壞了!”翦明受驚野豬一樣奔入垂花門,衝過前庭甬道,縱穿回廊,闖進原澗臥房裏。

“何事聒噪?”荊南陰沉下臉,從原澗腕間拔下镵針收回藥箱,“女孩子家怎麼這麼不知禮數。早一步進來,我還在你原大人背脊上行針呢。你想看他裸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