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邊走一邊聊天。我把在網吧裏跟人打架的事給她講了一遍,她聽了直哈哈大笑,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我倒覺得無所謂,整個過程是有點好笑。她一個勁的說我應給再給那雜種一拳。她也叫他雜種,這點讓我很高興。她叫段婷,她隻是告訴我她的名字,沒有講她跟男友吵架的事,我也懶得問。我確實懶得問,那可不管我什麼事。後來我又跟她說了些我租房子的事,我說光是乘公交車跑到這兒就能把人累個半死,還說那天回去差點被一輛混賬吉普車撞到天上去,還有公交車爆胎,遇到領導視察封路了不讓人過的倒黴事。段婷聽了差點笑的背過氣,說我可真能瞎掰。她竟然以為我在講故事。可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側門就到了。好在還沒關門,謝天謝地。
我們走出大門,外頭賣煎餅果子的大嬸已經走了。事實上,除了我們兩個,外頭再沒有一個人。
“你在哪兒住?”段婷說。
“錢莊招待所。”我說。
“你認識回去的路嗎?”
“嗯……我想我可以找人問問,你該回去了,時間不早了已經。”我說。言語中盡是關切,就像相交了多年的老友一般。我很容易對人產生好感,關鍵是我有一顆還算是善良的心。
“讓我送你回去吧,我知道錢莊在哪,我去過好幾回呢,怎麼樣?”
我沒有說話。我是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求你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回去,真的。你看街上都沒人了,你還能找誰問路啊?”你看的出來,她確實不想回宿舍去。我也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獨自在外頭亂跑。我的意思是我心軟了。
“你確定?”我說。也許她隻是跟我開開玩笑,我想。女人天生都是演戲高手,你很難看透她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當然,當然,我確定。”段婷興奮的直點頭。
“那好吧,我們走。”我還想問一句她打算住哪,隻是我怕她會誤以為我說那話是想讓她跟我住一個房間,所以我就沒問出來。到了招待所再問也不遲,我想。
“你打算住哪?”
我原本打算到了招待所再說這話,隻是沒多久我就說了。主要是一路上我們都不怎麼說話,好似瞬間全世界的字詞都從我們腦子裏消失了一樣,兩個人隻是沉悶的向前走。路上連個鬼影你都找不見,真是尷尬極了那情形。
“當然是和你住一起。”
……
立時,我的兩隻腳好似給粘到了地上,我一步也挪不動。“你說什麼?”我口幹舌燥,腦子裏嗡嗡作響。你知道我這是怎麼了。
“我說跟你住,怎麼了,不願意?”段婷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你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玩笑的意思。
“不是——嗯——我的意思不是那個——我是說——還是算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時間我腦子裏成了漿糊,我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那就是願意了唄,你們男人還真是虛偽,明明想,還偏要說不知道。”
這下子我是徹底發暈了。你簡直搞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咳,你是在開玩笑吧?”我說。我真希望她說的是真話,可我又希望她在拿我逗笑取樂。事實上,我是****上來了。
“那你就當我開玩笑好了。”
一下子我失望的要死。老天爺,她可真能要了你的命。
我推門走進錢莊招待所,段婷就在我身後。出奇的是我一進門,錢莊老板立馬問道:“你們住宿哇?”我說:“我下午剛訂的房子,就在……”我看了一下鑰匙牌,“就在206,你看,我還穿著你們這兒的拖鞋呢!”我抬起右腳晃蕩著那隻像被狗啃過似地混賬拖鞋。“哦,進來吧。”老板說了一句,坐下繼續看他的混賬電視。
段婷在我身後吃吃笑起來。“笑什麼?”我問。
“沒什麼,隻是覺得好笑而已,我是說你腳上穿的那雙拖鞋,很有個性。”她說。
“您真是慧眼如炬,你就是跑遍整個四川省恐怕也找不出比這更有個性的拖鞋了。”
段婷聽了又咯咯笑起來。她是個極其容易發笑的人,哪怕一丁點的笑料也能讓她樂上半天。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愛笑的人也同樣十分的容易哭。他們的內心世界過於脆弱。就好比躺在繈褓裏的嬰兒,你一個眼神就能逗得他嘎嘎大笑,可你要是大吼一聲卻能把他們嚇的屁滾尿流。
“我說你是在這兒要間房還是準備到別的招待所?”我問。我說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她會誤認為我是想讓她跟我住一起。
“我哪也不去,我說了要跟你住。”段婷看著我,像個倔強的小女孩。
“好吧,我們走,上樓。”我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瞬間我的欲望又沒那麼強烈了,反而有些泄氣。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
上樓之前,我們先在櫃台那買了幾罐啤酒,是段婷要喝。我身上沒剩下多錢了,段婷把她身上僅有的兩塊錢都給了我,最後我們隻買了五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