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尖利的嗓音好似利劍劈開寒冷的空氣,卻徑自大放著寒意,小晴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喊出這話後,蕊兒也反應過來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什麼?張曄來了?他在哪裏?”蕊兒的聲音問得很急,張曄的手指幾乎快陷進樹杆,指尖傳來麻痹感也全然不在乎,緊緊地盯著老三。夜色似乎更深了,老三在張曄眼中隻看得到一個黑影,模糊中他的身體什麼動了動,張曄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轉頭看他所藏身的這棵大樹。
之前他被蕊兒抓起來的時候,可能因為一時懼怕沒想到同樣跟蹤而來並且就在當場的張曄,但是現在蕊兒追問起他此行的目的了,又直接了當地問起了張曄現在何處,他難道還想不起嗎?難道還說不知道嗎?就算是張曄本人也不知道,何況是蕊兒。老三的聲音還是沒出來,小晴卻笑出聲來:“沒想到啊!蕊兒,你沒想到吧?你那麼相信的張曄,其實一點都不相信你,他偷偷地注意著你的一切,想窺探到你的全部秘密,在你全心全意為他好為他跟我們翻臉的時候,他早就懷疑了。也許今天白天他並不是剛巧路過那裏,而是把你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早就察覺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初次見麵,不是一見如故那麼簡單。那張曄可能不是真的聰明,但蕊兒你這次是真的傻了……”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蕊兒大叫著打斷小晴越說越得意的話,語氣間流露出慌亂和煩躁,她身體朝前一傾,將地上的老三拽了起來,“快說!張曄他現在在哪兒?”蕊兒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咬著牙念出來的,張曄的心猛地提得更緊,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就算阿彌陀佛拜求各方神仙都是沒用的,但是他要怎麼壓製住心底裏的慌亂呢?他的雙腳,此刻還是跟灌了鉛般沉重,完全不由他的意識隻配。
最最最糟糕的是張曄除了知道蕊兒和小晴以及梁小柔三人的關係頗有故事之外,完全不知道在那故事裏她們三人各自出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什麼樣的身份,與常人不同地方在哪裏。還有蕊兒分明是那麼地聰明,為什麼她一見到自己的時候就要裝傻,好像什麼都不懂一樣……總之有太多的問題,張曄想不通,如果要在他就這樣死了,他實在是不甘心。不知道為什麼張曄總覺得如果蕊兒發現他知道她的事情,一定不會原諒他,甚至會讓他的下場變得很淒慘,令他日後的生活跟死人差不多!也許蕊兒在知道他有可能跟蹤著她而來時,那種惶恐與煩躁是情緒極度失控時的現象,已經在張曄心裏存了陰影,埋下不好的念想。
張曄一度求著奇跡出現,就在他以為自己就快給掀出來時,奇跡真的出現了!老三帶著顫音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張先生現在哪裏,我跟丟了他,但我是親眼看見他朝著旅館而來的,所以我才會好奇,誰想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來,還發現蕊兒小姐和……正在談話!不過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清楚!蕊兒小姐,我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老三說話間已經朝著地上跪了去。
張曄聽著他的話,自己都晃了神,他來這的一路上又沒找多少東西遮掩,幾乎都是用跑的去追蕊兒,這樣明目張膽的他也能跟丟?不過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在撒謊,他都被嚇得哆哆嗦嗦了,所說的不可能還有假話。轉念一想,也許他真的跟得張曄很遠,否則張曄早該發現了他才對。可是他什麼時候躲到草叢後麵的,他不也是沒發現?張曄忍不住在心裏自嘲著,唏噓著,不管怎麼說,蕊兒沒發現他的存在就是件好事。
“下次?你以為還有下次嗎?我放了你,你回去該怎麼跟陳管家交代呢?”蕊兒的聲音裏除了冰冷,聽不出任何情緒。老三的聲音頓時變得猶如秋風大作時的樹葉在樹枝上瑟瑟發抖,“我……我回去後會告訴陳管家不小心跟丟了張先生,然後什麼都不知道!蕊兒小姐,請你相信我……”
“相信你?”蕊兒好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話,張曄如果跟蹤她,張曄如果不相信她……那她還該相信什麼?蕊兒的笑聲很快停了下來,聲音回蕩在空氣中的時候,是一如之前的冰冷,“既然我都可以逼你說出這番話,難保我現在逼問你的話不會出現在陳興耳朵裏,總之就是……你不能再對陳興說話!”
說罷,一道亮麗的綠光好似星火般自蕊兒的指尖彈出,隻在張曄眼前一閃,老三便倒在地上疼痛地哀嚎著:“蕊兒小姐饒命,饒命……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相信我……”“果然夠果斷,隻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嚴密的!這樣才像是我的妹妹,不過妹妹你對張曄實在是太過於心軟了……”小晴笑著說,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
“我做任何事情,不需要向人交代!”蕊兒再次打斷她,帶著不可抑製地怒氣,說著便拔腿離開,小晴跟在她身後,“這麼生氣做什麼?姐姐我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上當受騙?別走那麼快呀!等等我啊,我陪你去找張曄!”“不用了!我的事情不勞煩姐姐操心,這個時候姐姐該在旅館裏守著!”蕊兒說著話隨即加大了步伐,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快速離開,張曄這才慢慢地探出腦袋來。
確定兩人真的走遠了,張曄的腳才像是解了禁錮一般重獲自由,跟著他的思想踏出了步子。蕊兒會不會真的去找他?圍著這旅館附近找的話,很快就會繞回來,想到這裏,他心下一急便要離開。誰知才一抬步,身後便響起了一聲虛弱的哀嚎聲:“張先生,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