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到後麵越斷斷續續含糊不清,好像是開水沸騰的聲音,隻能聽見聲音,聽不出字來。不過之前的那段話,足以辨析出了聲音是屬於誰的。“這是小六的聲音。”陳興說,就算沒聽出是誰聲音的人這下也都明白了,所有的目光一下聚到小六身上去,小六嚇得哆嗦起來,差點從床上翻滾下來,幸好小五眼疾手快衝上前去扶住了他。
“陳管家,這不是我……不是這是我……”小六神色惶恐,肩頭一顫一顫地說著完全不成調的話,陳興的眉頭擰緊了,“什麼是你不是你的,我告訴你,這裏錄的是你的聲音,你就必須給我和張先生一個交代。”陳興隨手指了張曄一下,其實想要個交代的人是他,什麼都想掌控在手裏的他,就連知道有人要殺張曄也弄得跟有人要殺他似的。
“聽聲音確實是小六的,不過話說得斷斷續續,迷迷糊糊的……陳管家,這是在什麼情況下錄的音?”張曄不解地問。其實還用問嗎?自小六出事到剛才,他一直都處在昏迷之中,那錄音器所竊聽到的還能是什麼時候發出的聲音?不過他知道歸他知道,大家還不知道呢!張曄看到陳興的臉色變差的時候,小毛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地答,“這是在小六昏迷時錄下的!”
“哦?那這不就是小六說的夢話?”張曄驚訝地叫了一聲,那些落在小六身上的目光都轉向了小毛或者陳興,而兩個被目光圍繞著的人臉色皆是一白,通通看向張曄。張曄直視著小毛的眼睛問,“你把小六說的夢話錄下來做什麼?現在又拿著他說的夢話來這裏質問他?會不會太可笑啦?”
“有什麼可笑的?難道夢話就不能是真的了?”陳興激得臉有怒色,卻努力維持著麵上的笑容。張曄不置可否地點著頭,“夢話當然有可能是真的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遭遇到的和沒遭遇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在夢裏說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夢話都具有真實性不是?陳管家這麼關心我,我真的很感激,不過這樣興師動眾地帶一幫人來質問一個從死亡邊緣中醒來的人,實在有些不妥。不如我們先出去商量陳老爺的事,等小六病情得到控製了再來問清那是夢話還是真有其事如何?”
張曄一直露著笑臉,他感覺到陳興麵上的那絲嘲諷後,就感覺他不隻是會拿一些夢話來忽悠人那麼簡單了,於是就盡量勸著他,希望他看在小六病情還不穩固的麵子上別再扭著不放。他也不至於會被弄到難堪的地步,如果說一個幾歲大的孩子要來殺張曄,那一定是個笑話;如果說他要殺張曄的目的是因為張曄曾經假借人之名逃過殺人犯的這個身份,在他們看來也是一個笑話;可如果那個孩子天賦異能,具有殺人的能力,血洗陳家都沒問題的話,那就不是一個笑話了。
那小鬼可以讓人動彈不得,發不出聲音來,任他宰殺,說血洗陳家真的一點都不誇張。而且張曄敢擔保這個秘密一旦泄露了出去,這些知道的人都會性命不保。這也是他為什麼那麼急著想送小六走的原因,那小鬼可能不知道小六還沒死,並且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的事,可是如果他知道呢?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張曄真的是不敢想象。
張曄想隱藏這件事,看似是想保護自己的隱私,但說到底還不是在保護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他們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簡單,就跟黑白分明一樣的。其實呢,這個村子裏藏著多少瘋子他們知道不?就像潛伏在他們身旁,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嗜血狂魔的蕊兒。就算真的問出了那個想殺張曄的人是誰又怎麼樣?陳興他能做什麼?也許是盡可能地自保?
張曄說完那話的時候,陳興被小毛叫了出去,兩人不知道在耳旁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麼。張曄的視線僅可以看到一個角落,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隻能抱著靜觀其變的心態等著兩人回來。陳興回來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考慮到小六的病情不宜喧囂吵鬧,需要安靜休養,你們都先出去吧!”陳興衝兩旁的手下擺擺手,兩旁的人很快出了房間,帶上了門。屋內的氣氛卻並沒有因為少了些人而變得輕鬆起來,反而撐得更加緊了,管家都沒走,怎麼可能不緊張?
“小六,你把你知道全說出來,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我和張先生都會立即離開,不打擾你休養。”陳興開口說,這就是他跟小毛出去嘀咕了好半天得出來的方法,讓小六快點說完就不打擾,這還真是為人著想啊!“陳管家,你這是要小六描述他做了什麼樣的夢,然後再解釋他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嗎?”
“如果張先生覺得小六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做個夢說些夢話而已,那你大可不必聽下去,由我來問小六就好。如果隻是一場誤會,也耽誤不了我多少時間,如果查出張先生的安全受到威脅,我一定會派人好好保護你的。”陳興看著張曄似笑非笑地說。這丫的,出去了趟回來,口齒伶俐多了,不會是小毛教他說的吧?張曄狐疑地看了眼他身後的小毛,小毛跟在陳興後麵,狠狠地低著頭,以至於雖然他比陳興高點,可是張曄還是無法看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