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君彥皺眉正色道:“自當年一二八淞滬之戰,到去年的七七事變,日本人侵吞中華的野心不死。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我身為男兒,自該出力。”
“馬兄怎麼跟我爹說得一模一樣?”殷會仁左臉趴上桌麵,無精打采道,“還是馬伯父的想法好,捐錢可以,上戰場就免了,要不咱倆換個爹……”
“殷伯父定是後悔之前讓你留學日本了,學識長進不多,心卻散了。你可知我明日就要……”馬君彥還待再說,卻聽樓下蹄聲驟疾,有人在街頭縱馬飛馳。
殷會仁從椅上一蹦而起,從窗中俯望,正見五騎飛掠過茶樓,直奔城門。
“你認得他們?”馬君彥在旁,見他臉色有變不由問道。
“領頭那騎便是先前跟你提的那殺馬人,一眨眼又是五匹馬了,不是錢多就是在武陵有落腳點。”殷會仁眉鎖千山。
見他心煩,馬君彥叫過堂倌低聲吩咐幾句,返身安慰道:“有我這地頭蛇在,等會便知。”
喝了五六盞茶,堂倌回返,將消息說了:那五人打聽了城中老宅,去過殷家祠堂和朝天台,在朝天台呆得最久。馬是從別人那裏買的,領頭那人好像姓武。
“除了武鬆、武大郎、武則天外,我不記得還知道別個姓武的。”殷會仁更覺奇怪,“去祠堂和天台是做什麼的?”
“殷家祠堂和朝天台相距一裏,都是殘破古宅,為明末時一殷姓富商所建,不會是你本家吧?”馬君彥的玩笑話才落,樓下又是馬聲嘶鳴,蹄聲不絕。
兩人以為是那五騎回頭,正要起身。
一堂倌上樓來:“紅馬兒……”
“有人來認它?” 殷會仁大驚。
“它和別的馬打起來了。”
這話入耳,殷會仁落下心去,燎原火四肢修長,力大悍勇,和其他馬兒鬥還從沒輸過。驚乍之餘,頓感口幹舌燥,他伸手取茶,仰頭便喝。
外頭蹄聲越發緊驟,人聲鼎沸,馬君彥怕鬧出事,扯了殷會仁下樓。才到半截樓梯,便見燎原火的對手是匹白馬,個頭略低,全身雪白,神駿異常,燎原火竟沒占到便宜。
兩馬纏鬥,路人四避。燎原火奮起神威,前蹄飛踹,白馬避過,竄到燎原火的身側,後蹄電閃撩踢。燎原火卻早閃開,低頭往白馬馬鬃處咬去。白馬低頭反衝,咬向它前腿。
兩馬正鬥得難解難分,一樓簷下竄出個人,拉起白馬馬韁連聲道:“停下。”那人西裝馬褲,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一身時髦裝扮。閃身扯韁時,身法靈動,竟是練家子。
聽了這人的聲音,殷會仁的心猛跳,定睛看去。正巧白馬掙韁,那人晃落了鴨舌帽,一頭黑發迎風潑下,與白馬馬鬃相映分明。
女的?馬君彥吃驚未過,殷會仁已衝到街心,又把他唬了一跳,他從未見殷會仁這般急迫。
女子回頭一愣,大呼小叫起來,叫聲喜悅:“會仁,會仁。”
路人瞠目結舌中,二人緊抱。兩馬見主人如此,竟忘爭鬥,在旁歪頭呆看。
馬君彥摸不著頭腦,片刻前還怕得六神無主的殷會仁,現下怎會如此興奮。
“會仁,你高了,還留了小胡子。”那女子醒覺這是街中,紅了臉推開他,“若非脖上紅斑,我都認不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