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蕩身越牆刹那,一條白森森長物攜斑駁月影,疾射而至。
福海武藏警覺,出掌一撥,身不停,越牆而過。那物斜飛門前,殷會仁接個正著,光滑冰冷,竟是根丈餘長、鴨蛋粗細的白蠟槍。
一個黑影無聲竄出,手中仍持一杆,臨近院牆撐杆,雙**替點牆,轉眼翻過牆去。殷會仁返身一腳,踢醒門前士兵,自己握了白蠟槍從門前追出。
追了一刻,聽聞西麵有幾聲輕響,脆透至極。
殷會仁飛趕過去,見一蒙麵人,手持白蠟槍,一槍緊過一槍,逼得福海武藏如困羅網,無法走脫。那人使的竟是殷家悲慨槍。
福海武藏險險避過一挑,右手取物擲地,濃煙如霧,彌漫當場。
霧散,福海武藏已不見。
望著蒙麵人,殷會仁心頭竄起一念:“你是誰?”
蒙麵人不答,左手持杆中,右手握杆根,丈長白蠟槍直指,凝然如山。簡簡單單一個把式,卻讓殷會仁膽戰心驚。這中平槍式看似尋常,實則人槍合一,槍尖、鼻尖、腳尖一線,側身對敵,不單縮小了受敵麵,槍尖護前,除拒敵槍尖之外,更能保證出槍時子午不偏,攻守如意。
明白對方要與自己對槍,殷會仁輕喝一聲,搶先進攻,紮、刺、攢、戳招招凶狠,蒙麵人如礁石巨盾,不為所動,穩守如山,隻將手中長杆徐徐直伸。殷會仁驟聞“嗡嗡”怪響,對方蠟杆看似不動,實則高速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斜,顫出無數杆影,幻出圈圈圓形。棍怕點頭槍怕圓,這白蠟槍抖起來,杆頭亂擺,神仙難防。一旦被聽了勁路,敗亡隻在眨眼。
殷會仁無奈也抖起槍圈,他曾苦練大槍樁,可將全身關節、骨骼和大槍抖成一體。殷家悲慨槍講究意在勁先,敵人隻逮得到過了時的“勁”,永遠逮不到因敵而動的“意”。
雙杆交纏,“啪啪”震響。白蠟槍上下翻騰,時而絞纏,時而分飛,紮、崩、劈、托、抽、拉、雲拔,撞聲如驟雨狂雹。
悶響突暴,兩條白蠟槍紮個正著,恍如條丈長白蛇,橫竄半空,不可一世。
“大伯。”見了這“來如風去如箭,扯人頭紮人麵”的殷家悲慨槍密招鳳凰點頭,殷會仁再無半點懷疑。
蒙麵人卻不理會,白蠟槍翻手一紮,力達杆尖,竟是淩厲的火焰穿雲。殷會仁猝不及防,所幸殷家悲慨槍講究持槍穩活,槍在手,任一姿勢均可出擊。白蠟槍一顫,已攔住這一杆。隻是這攔擋轉急就出,失了槍勢,頓落下風。
蒙麵人槍勢突緩,待他喘息兩下,槍花再爆,逼殷會仁使出渾身解數。蒙麵人的槍式,頗多是殷會仁沒見過的,但槍意又暗合殷家悲慨槍“行、抖、刺、錯、掛、搶、勾、捋”之理。
“氣自丹田出,全力注槍頭,變式如閃電,發招似鶻突,定式如泰山,勁似箭離弦。”蒙麵人喝道,“殷家悲慨槍為守護而生,沒有舍棄一切之心,練不成悲慨之槍。”
殷會仁一愣,隨即大喜,仿佛山重水複之際,又見柳暗花明。蒙麵人詠的,與他所學一脈相承。槍式漸明,也漸散,不再中規中矩,有的隻是變化無常,槍式如水。
白蠟槍越使越順,從蒙麵人主攻漸成互有攻守,自學槍以來,殷會仁第一次感受到人槍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