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說(2 / 3)

寶藍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睡覺。在她心裏堆滿未及清掃的灰土,一點點淤塞了路。變成一片墳塚,上麵立著碑,篆刻著愛與恨的碑文。

校園廣播站開始播放一首煽情的歌曲,以前每當因為和陽難過時她都會聽這首歌,聽著聽著寶藍心下一片索然。

“姍姍,你說將來我會找到愛我的人嗎?

“會的,肯定會。”

寶藍的睫毛上忽然有了重量。她閉著眼睛,靜靜的等著滲出眼角的淚滴融化掉。

“姍姍,你說我跟和陽還能在一起嗎?”

姍姍沒有很快回答,在她沉默的時候,寶藍仿佛中了彈,傷口上的血噴湧的無法遏製。致使她全身的器官衰竭,在一個生人無法到達的地方遊弋著,逃離著。

“寶藍,將來你會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的。”

在寶藍的精神抽離時,是姍姍的話把她拉了回來。精神上的痛楚重又回到軀殼中,於是完整的寶藍感到了傷心難過。“姍姍,我好疼。”

姍姍從上鋪爬了下來,她撩開包裹著寶藍的衣服,看到她痛楚的額頭緊蹙著,“姍姍,我大姨媽好像來了。”

姍姍扶寶藍去了廁所,寶藍愁眉不展的走了出來。“現在我終於了解身心受創是什麼感覺了。”

中午的時候,寶藍和姍姍去食堂簡單的吃了飯,順便在食堂旁邊的小超市買“麵包”。兩個人都沒有帶有遮蔽作用的容納物,超市提供的袋子又都是透明的。寶藍不得不坦然的拿著滿滿一袋子的衛生巾在通往宿舍的坦途上走著。

中午趕往食堂吃飯的學生很多,打量寶藍的目光自然不少,她終於掛不住了。拿著袋子一圈圈的掄了起來。好在效果不錯,超市的購物袋在如此劇烈的晃動下也就不會有人看清裏麵裝的是什麼了。

就在寶藍得意的向姍姍推廣自己的方法時,一不留神,手中的袋子竟然飛了出去。而且以一條優美的弧線砸向前麵一個男生。預感到要出醜的寶藍尖叫了一聲,腦中飛快的考慮著是不是要逃跑的問題。

購物袋裏的衛生巾灑了一地,什麼日用加長和夜用防側漏的,還有三四包的護墊。被砸的男生有點懵,摸了摸自己的頭,又看了看地上的衛生巾,持續了幾秒鍾才想起來回頭找“凶手”。

竟然又是他,王國。仿佛被人戲謔的命運算準了一樣,讓這個可憐的男生充當寶藍失意時的調劑品。

王國也一臉驚訝的看著麵色尷尬的寶藍,然後用表情表達內心的“又是你。”

姍姍從吳昊那裏聽說了寶藍衝進男生宿舍的“壯舉”,還知道了春光無辜外泄的王國。心裏一邊偷笑一邊推搡著寶藍上前去道歉。

寶藍不得已的走過去,“我剛不小心袋子就飛出來了。”

沒想到這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男生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昨天晚上的洗腳水真的不是我倒的。”

“我不是故意的。”好在寶藍反應快,連忙撇清自己並不是借機報複。

王國沒再說話,而是彎下身去幫寶藍檢掉出來的衛生巾,寶藍清楚的看到,他臉紅了。王國以飛快的速度幫寶藍裝好袋子,遞給了她。“對不起,謝謝。”

聽到寶藍說謝謝,王國衝她笑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個畫室的了。不用客氣。”

寶藍才想到,升上大二後,根據專業他們重新分了畫室。現在她和王國都是插畫專業的了。以後會在同一個畫室裏共度三年的時光。

回到宿舍時,隔壁宿舍的人也都過來討論重新分專業的事情。剛剛升上大學時,畫室是隨機分配的,117個人分成了四個畫室。到大二時,每個人就要根據自己選擇的專業重新分配。在這所學校的藝術設計專業,隻有環境藝術設計,平麵藝術設計和插畫這三個專業方向可供選擇,插畫一直是冷門。為了均衡環境藝術設計和平麵藝術設計的人數,插畫專業的17個人多數都是因為排名墊底,在非情願的情況下被安排過去的。王國也在此列。

而寶藍則是因為喜歡。她在小時候就喜歡看漫畫書,初中時還因為挑燈夜讀致使視力下降,到現在都戴著眼鏡,好在,她很適合戴眼鏡。寶藍也因為喜歡看漫畫而喜歡上了畫畫。在高中時選擇了學美術,以藝術生的身份考到這裏。

在寶藍失神回憶時,王國變成了宿舍裏的討論對象。因為他長得幹淨秀氣,而且傳聞他家很有錢。升入大學後,寶藍發現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身邊的人都變得現實了,女孩子不再會因為一個男生籃球打得好而喜歡上他,家庭條件成為了重要的砝碼。

一想到籃球寶藍就會想起和陽,寶藍曾經一直守候在籃球場外亢奮的為他加油。那時的和陽看起來那麼神氣,每一個利落的動作都會使寶藍歡欣雀躍。每一次與人衝撞也都會讓寶藍心疼不已。看一場和陽的比賽,寶藍仿佛要耗盡所有情感。單單留下喜歡滋沛她幹涸的喉嚨。如今卻物是人非。

在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折磨下,寶藍爬上床蜷縮進被子裏。每一種情緒都象遊絲一樣,毫不留情的被睡意絞滅。

被子外麵的宿舍裏,有人打趣的叫寶藍“插畫老大”,她是插畫畫室的第一名,已經被委任為畫室負責人了。然而,這已經不是寶藍所關心的話題了。她隻想一覺醒來,思念的痛楚會減輕一點。

第一次上課時,寶藍很早就到了畫室。她們上課的地方是這個北方小城標誌性的建築,高達十五層的主樓。插畫專業一直是冷門,硬件當然就比其他專業稍稍遜色一點,就連畫室都被安排在了一樓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角落。樓道采光極差,冬天仿佛久駐這裏,陰森森的有股懸疑的味道。

寶藍打開畫室的門。門框上積壓了兩個月的灰塵簌簌落下。寶藍閃避著挪移進去,嗅到了空氣久滯的釀酵味,源源不絕的扇著寶藍的鼻翼。寶藍打開燈,看到灰塵春醒般的搖落在白熾燈下。

畫室裏有十四張大桌子,其中六張並在一起放到了中間,北麵三張,南麵四張。正中間的黑板下麵還有一張。窗戶全部在牆壁上方,仿佛天窗一樣,將微不足道的一點陽光傾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