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廂以後，沒了震耳欲聾的音樂，神經總算是得到了放鬆，但一直跟在身旁悶不吭聲的張沐讓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氣氛挺幹的。
想要找個話題跟他說一說，好緩解下氣氛的僵硬，可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聊的。
我們的關係局限於我是歡場小姐，他是選台客人，除此之外就是關於那天的事故，我本來想要解釋，又覺得對方或許已經早就放下了，我要是張口解釋，反而顯得是自己在作繭自縛。
“張先生最近怎麽樣？”
一直沉默下去總歸不好，他沒有開口的跡象，似乎真的就打算送我出去，漫無目的的征途畢竟乏味，尤其是我們兩人的關係比較怪異，以至於如果再不開口，就是我不夠禮貌了。
“挺好的。”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來，從中抽出一根來放在嘴邊，又問我:“抽嗎？”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這種人煙癮不太大，如果不是心情很亂需要疏解的情況下，我是不碰煙草的。
他點了點頭用打火機將煙點燃，因為深吸一口而導致其中腥紅的小點越發旺盛，他在過程中吞雲吐霧，我低著頭默不作聲。
“其實我沒有猜想到，你會選擇顧成舟，而沒有選擇我。”
以為話題已經終止下去，張沐突然開口，聲線溫柔中夾雜著幾分悲涼，讓我又是受寵若驚，又是驚慌失措。
“沒有張先生…”我不知道如何去跟張沐解釋，倘若是以前的我，選擇張沐是沒有非議的。
一是張沐的身份不會給我太大壓力，我對他尚存屬於朋友的好感，而他正好能給予我想要的物質生活，在一起的話可謂是兩全其美，各取所需。
二是他為人跟發出的聲音一樣，溫柔的能將周遭的一切都化成水，不存在怪異的癖好跟生活方式，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不會感覺到勞累，哪怕最後和平離開了，也一定會擁有一大筆可觀的費用。
隻是萬般好處抵不過顧成舟三個字。
顧成舟有心折磨我，張沐不是能夠抵擋住顧成舟怒意的人，我沒有必要把無辜的人拉下水，另外我也確實承認自己挺賤的，就這麽喜歡顧成舟了，喜歡他的折磨跟冷漠。
既然已經對自己的心髒了然於心，就沒必要再給張沐增加負擔，於情於理我接納顧成舟是自然，但並非是不選擇張沐，而是我們之前錯失了一種感情。
“沒有？”張沐重申了一遍我說的話，輕笑出聲音，眼神中閃爍著失望與冷淡，“如果沒有的話為什麽要躲著我？將我避如蛇蠍，還把我的電話號碼拉進黑名單裏，要是真選擇顧成舟的話我可以理解，但也沒必要這麽對我。”
“他把你號碼拉進黑名單裏了？”我錯愕的轉頭盯著張沐的臉，他似乎動作頓了一下，將手指夾著的煙放在嘴裏猛吸了一口，吐出煙圈來問我:“什麽叫他把你號碼拉進黑名單了？你沒有這麽做嗎？”
我尷尬的擺擺手，“當然不會了，我就算答應跟顧成舟在一起，也不可能把張先生的手機號碼拉進黑名單裏，並且躲著你啊，我是…我是…”
我不知道如何跟張沐說我的手機被顧成舟扣壓了，那樣會不會被誤以為是在故意擺弄自己的可憐兮兮？而且我明明是在兩者之間選擇顧成舟了，讓張沐知道我過得不好不是很過分嗎？
我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我一般不太愛用手機的，然後就交給顧成舟保管了，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他把你的號碼拉進黑名單裏，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跟你解釋。”
他眼神一閃而過的欣喜讓我手足無措，我總覺得張沐對待我的感情似乎遠遠沒有對待一個歡場小姐那麼簡單，他對我說他不是什麽隨便的人，當時那個小姐在他身旁挑逗的時候也確實沒有多做動作，而當我第一次陪著他的時候，他就張口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了。
我心想會是我的一廂情願嗎？似乎張沐對於我的感情不像是在玩樂。
頭一次接觸到沒有把我當成歡場小姐，用有色眼鏡看待我的人，心裏頭說不上來的感動與欣喜，卻也不想因為感情而去傷害他。
“那我可以繼續打你的號碼嗎？如果你不見怪的話。”張沐將手中煙掐掉，把話說的異常小心翼翼，我覺得沒必要，對於我這種女人，完全沒必要小心翼翼，你大可威脅著說快把手機號碼給我，因為我已經沒有什麽自尊了。
所以我才比較喜歡張沐的性格，我想起之前顧成舟也曾這樣，眼神沒有任何厭惡與抗拒，他隻是很溫柔的笑著，安安靜靜的站在醫院走廊裏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