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修好了沒有?我怕黑呢。”漆黑中有人問道。
“哈哈……”另一人報以勝利的笑聲,“沒有。”
“求你一定要修好。”之前的人說,“我好像感覺到有個很可怕的東西站在我旁邊。”
“可是,就隻有人家站在你旁邊誒。”第三人說道,聽聲音應該是個萌妹子。
“啊!”之前說怕黑的人突然大叫一聲,“你不要在我旁邊突然講話好嗎?我被你嚇死了!”
“我才被你嚇死了!見過慫的,但沒見過你這麼慫的。今天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難得服務器大版本更新維護放假,本來想好好享受我的假期,結果我卻在這修!電!箱!”
“對不起……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萌妹子說,“最多,我做你愛吃的芝士烤土豆給你吃,當是給你賠罪了。”
“你說你,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修電箱的說,“自己長那麼高那麼壯,就不要在店裏到處跑。不是撞爛電箱,就是撞爛吊燈。——你不要抱著我的腿,給老子滾一邊去!”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啊。”
隨著電箱蓋關上,電閘打開,燈亮了。
一隻熊——沒錯,就是一隻熊——正一臉驚慌地抱著一條紅通通的大腿。大腿抬高甩了甩,將熊甩到一邊。“我紅某人一生縱橫江湖,沒想到今時今日會落得做龍套的境地,天天被人打,沒事就在這裏修修牆補補窗,真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說話的赫然是猩紅雕像——紅耙耙。他一麵說,一麵陷入難以自拔的悲哀中,“最讓我忍無可忍的,就是要跟你這樣的熊在同一個野區共事。你說你除了慫還會啥?你真不該叫熊,應該叫慫。”
熊被罵得狗血淋頭,卻毫不在意。他舔濕了熊掌,把剛才因為太驚慌而亂掉的額毛捋順,再掏把鏡子裏裏外外照了一遍,確認自己儀容儀表沒有問題,才從地上爬起來。“我的名字又不是隻有一個熊字。”他說。“有區別嗎大哥?”紅耙耙氣得攤開雙手,“你是叫熊還是叫唏咿on熊,在我看來不也是熊?說到底,你就是一頭非常慫的熊。”說話間,頭頂一陣脆響,落下若幹玻璃碎。
紅耙耙簡直要崩潰。“我說大妹子!你又把天窗撞爛了!”他所說的大妹子,就站在他旁邊。沒錯,呃……那是她的腿,往上看,對,是的,再往上看,沒錯,就是她,被稱為主宰的大龍妹妹。“對不起……”她聳拉著腦袋,“人家在屋頂上種了土豆,想著從天窗伸手出去拿方便些。”
“那天窗比你的鼻孔還小,你怎麼能伸出手去?”大龍妹妹被紅耙耙罵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地掉,砸在唏咿on熊頭上,差點把他砸趴下。“你們愛拆哪就拆哪吧,我不管了,別再叫我修!”紅耙耙一撒手,氣憤地離去。他獨自坐在吧台的椅子上,倒滿一杯王者峽穀片場特供的龍套威士忌,然後垂下頭陷入沉思。
這裏是一間坐落在王者峽穀片場不遠處的狹窄酒館,名喚“龍套酒館”,顧名思義,就是專為他們這些龍套而設的。與之相對應的是比鄰的“主角酒館”,那裏比這裏寬敞不知多少倍,也不知道豪華多少倍,酒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一次,那個和他在同一個野區工作,生性好賭的呢咿嗷鳥突然跑來跟他說,說他跟他的表親——也就是後羿大招的那隻鳥——賭錢贏了,他表親不夠錢輸,就從主角酒館裏偷了一瓶主角茅台給他。他倆就把酒開了嚐嚐,沒想到就這樣一嚐,紅耙耙從此陷入無法排遣的鬱結當中。
太好喝了。相比龍套酒館裏的龍套威士忌,對麵主角們喝的簡直就是瓊漿玉液。打那以後,他就暗自發誓,再也不喝一口龍套酒館裏的酒,就像他現在跟前放著的那杯酒,他隻倒出來,但不會再喝。
酒館的門被打開了,吵雜的談話聲瞬間充斥了整間酒館。紅耙耙知道龍套們回來了。
大大小小龍套,一下子就坐滿了每一張椅子。一條黑影竄上吧台,將紅耙耙倒的龍套威士忌一飲而盡。“你沒去開頒獎會。”這位有著中年大叔嗓音的貓科動物,正是蔚藍雕像野區的啵拗豹,“不過你放心,點名的時候我幫你喊到了。”紅耙耙見他不可一世地甩著爪上的獎牌,就知道他獲獎了,想是要來自己麵前炫耀一下。
“這次又得了啥獎?”紅耙耙問。
啵拗豹舉起他一條綁了繃帶和夾板的後肢,“骨折。知道誰幹的嗎?娜可露露那個日本娘們。六神裝,還打野,一個二技能鏟過來,斷了。”他說著,一手將獎牌扔到吧台下麵的垃圾桶裏,“我去他媽的‘最佳貓科演員獎’,整個片場除了我是貓科,還有別的貓科嗎?”紅耙耙莫名覺得好笑,“新入職的那個會變老虎的家夥不也能算是貓科嗎?”啵拗豹摳出一顆鼻屎,彈到他臉上,“你這是在逗我嗎?他能在我們龍套的提名裏嗎?”紅耙耙把鼻屎擦了,又給他倒滿一杯龍套威士忌,“多喝幾杯,少些胡思亂想。”這時候,大龍妹妹和唏咿on熊也來到吧台前,一見啵拗豹後肢受傷,忙問因由。啵拗豹隻淡淡地說:“小心那個會說‘一咕馬馬哈哈’的家夥。”
鄰旁的主角酒館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歡笑聲。眾龍套望向窗外,見外麵一大幫人簇擁著數人進了酒館,還有不少記者和粉絲在四周圍著拍照。紅耙耙走到窗前,見有一人正接受著記者們的采訪。
“請問您對這次獲得本服務器最佳上單演員獎有什麼感想。”美麗的女記者問。
被訪問者高大挺拔、英俊瀟灑、鎧甲披身,“還行吧。沒什麼感覺。”赫然是以酷聞名的鎧。他身旁的一眾小迷妹早被他的酷給迷得神魂顛倒,聲嘶力竭地叫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