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外是條更窄的小巷子,陰溝裏散發著臭氣,到處都飛滿了蒼蠅。
巷子盡頭,又有扇窄門。
推開門走進去,是個很大的院子,十來條精赤著上身的大漢,正在院子裏賭錢,賭得全身都在冒汗。角落裏堆著幾十個竹籠子,有的籠子裏裝著的是毒蛇,有的籠子裏關著野貓、野狗,一個人正從籠子裏提了條黃狗出來,隨手往旁邊的一個大水盆裏一按,竟活生生的將這條狗淹死了。
薛倩看得已幾乎忍不住要吐。
姬遠玄笑了笑:“這才是殺狗的行家,一點血都不漏,這種狗肉吃了才補。”
薛倩瞪大了眼睛:“你吃狗肉?你太殘忍了。”
姬遠玄不動聲色:“剛剛那碗肉羹我看你吃得也很香。”
薛倩不敢開口,她生怕一開口就會把剛才吃下的肉羹全吐出來。
夥計帶著他們走進了個小雜貨鋪,走上條很窄的樓梯,一道窄門上,掛著用烏豆和相思豆串成的門簾子:“‘蛇爺’就在裏麵,請進。”
看這架勢,“蛇爺”也算是道兒上響當當的人物了,怎麼會住在這種破地方?薛倩不禁奇怪。
一走進這扇門,她就不奇怪了,屋子裏和外麵竟完全是兩個天地。
薛倩也算得上是見過世麵的人,但卻連她也從未看見過布置得如此華麗奢侈的屋子。
屋子裏每樣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
喝茶的茶具是景德鎮上好的瓷器,牆上掛的書畫,其中有兩幅是吳道子的人物,一幅是韓幹的馬,還有個條幅,居然是乾隆爺的真跡。
一個人正靠在張軟榻上,微笑著向姬遠玄伸出了手。這雙手上幾乎已連一點肉都沒有,薛倩也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麼瘦的人。他不但手上沒有肉,蒼白的臉上,幾乎也隻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
他正抽著煙,不是香煙,而是煙袋。
這煙袋有講究,金絲楠的杆兒,白金的鍋兒,老坑種兒翠的嘴。就光這杆煙袋,就值個十幾萬。
煙袋裏的煙也有講究,關東台片。入藥的煙草,不但止痰壓咳嗽,還助消化。據說這種煙抽完後一磕煙袋,一團煙灰掉在地上不散,其韌度可想而知。現在東北地區這種煙草的市價幾乎和黃金差不多,是當今國內最貴的煙草。
薛建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這才是正兒八經的黑道兒大哥,黃毛那種身份在這隻配舔人家的腳後跟。
“兄弟!”那人很熱情,但並沒起身。
“蛇哥,好久不見。”姬遠玄淡淡的笑了笑,坐在了他的身邊。
這個人就是“蛇爺”,玉城大名鼎鼎的“蛇爺”。
“蛇爺”招招手,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捧著一支通體潔白的煙鬥走了過來,“蛇爺”伸出兩隻修長幹瘦的手指,把煙鬥捏了起來。
“還記的這個煙鬥是十幾年前你的母親姬老夫人送給我的,可惜啊,老夫人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有一個白色長裙女孩過來,把一個古銅色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蛇爺”打開盒子,一股芳香頓時布滿了整個房間。
“知道你愛抽烈的,關東台片自然就不和你的口味了。這是印度有名的煙草,我用三十七種香料熏過,味道醇厚,而且很特別,你嚐嚐。”
“蛇爺”開始給姬遠玄填煙草,他的手非常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