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再理會高濤,重新審視著洗手間的門。門上的指示孔是紅色,寫著“有人”二字。
男人心想:這個人在裏麵已經呆了十幾分鍾了。
他敲門——
但,靜悄悄的,裏麵沒有任何應答。不過至少,男人發現裏麵潛伏著某種東西。
這大概即是所謂的第六感吧!
所以,他再次邊敲門邊叫:“喂、喂?”
但,同樣沒有回答。
“喂喂,有誰在裏麵嗎?如果有的話,請回答。”高濤也跟著敲起門來。
男人皺皺眉頭,他感覺這位年輕的記者真的是有些過於讓人討厭了。
可是,還是沒有任何應答。
“我說,不會是乘警把門鎖上了吧?”高濤問。
“不會,列車隻有在進站的時候洗手間的門才會鎖,行駛過程中是不可能鎖的。”
“這樣看來隻好通知乘警了。”一位乘客說。
“不錯。”高濤也點頭表示同意。
一位乘客離開了車廂,到別的車廂裏去找乘警去了。留在原地的男人和記者高濤對視了一眼,隨即便將目光移開。這兩個人此時此刻,似乎也沒什麼可交談的。
不久,門嘩啦啦的開了,睡眼朦朧的乘警和方才那位乘客回來。
“這間廁所嗎?”乘警以稍微粗暴的語氣說。
“是的。”男人頜首。
乘警定定神,來到門前,開始用力敲門。
“誰在裏麵?”
但,還是沒有回答。
“如果有人請出聲,否則我要開門了。”乘警說著掏出了隨身的鑰匙。
“不回答嗎?”他又叫了一聲,把鑰匙插進了門鎖,“要打開了!”
哢嚓一聲,門鎖開了。
“要開了哦?”
“你囉嗦什麼,趕緊打開啊!”男人有些不耐煩了。
乘警瞪了一眼男人,說:“年輕人,上廁所畢竟是很隱私的事情!”
乘警如此說著,雖然邊伸手抓住門把,仍邊叫著。
可是,照樣沒有回答。
於是,他抓住門把的右手用力,把門拉開。
瞬間響起驚呼聲,乘警自己也忍不住驚叫退後。
列車洗手間的蹲位上,旗袍男人並沒有蹲著,而是坐著的。他腦袋耷拉著,全身的支撐點全部轉移到了他的頸椎上。他的頭和頸椎形成了一個可怕的九十度直角,連接頭部的似乎已經沒有了骨頭,隻剩下了一張薄薄的皮。那顆看起來很大的頭顱,額際正中央裂開一個大洞,仿佛被砸爛的石榴一般,由洞中流出紅黑色的粘稠液體沿著濃妝的白粉臉孔往下滴落,連白色頭蓋骨都隱約可見。他眼眸牢閉,不過厚唇微張,可見到一點白皙門牙。垂落在地板的右手已失去血色,開始泛紫,呈怪異浮腫的右手卻緊握住手槍,食指扣在扳機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乘警隻覺得腳底下一陣發軟,差點坐在地上。
“還能是怎麼回事,發生命案了。”男人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乘警雖是三十歲模樣的年輕人,卻因基於肩負責任的立場,仍舊力持鎮定,他喃喃說道:“這真可怕,一定是自殺!”
他想伸手摸屍體,卻被男人一把拽了回來。
“你幹嘛?”乘警有些生氣。
“你懂什麼?這是命案現場,你個外行別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