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媽媽,男人的頭立刻就是一陣劇痛,眼前一個勁的發黑。他搖晃著身體,胃裏的酸水不斷地往嘴邊湧上來。
“你、你這是怎麼了?”見他這副模樣,阿加塔害怕起來。
“沒、沒什麼……”男人捂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雖然肚子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那點珍貴的酸水最起碼還能讓他保持一點體溫。在這種沒吃沒喝的凍雨氣候下,能保持住體溫就意味著能多活一會。有些時候,多那麼一會也許就能看到希望。
“媽媽走了,我想不久你就會見到她的。”平靜下來之後,男人故作輕鬆地說。
阿加塔眨眨大眼睛,有些奇怪地說:“走了嗎?可是她還沒有和我說再見呢……媽媽突然間離開是很常見的事情,可她每次總是會和我說再見的,為什麼這一次沒有呢?”
男人苦笑笑,心中湧上來一陣酸澀:是啊,為什麼偏偏這一次沒有說再見呢?因為這一次離開之後就再也不會見麵了……
從俄羅斯的海岸邊偷偷上船,鑽在集裝箱的夾縫裏整整一個星期,隻有在半夜的時候才敢到廚房裏去偷一些吃的和淡水,還不保證每天都能有,一直到了台灣才偷偷鑽了出來。之後,他賣掉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雇了一艘黑船,渡過台灣海峽進入閩省,終於回到了中國的國土上。這十幾天的時間內阿加塔受到了驚嚇,而且還得了重感冒,高燒不退,一直都處於半昏迷的狀態。男人撿了一條破舊的厚毯子,把她裹起來放在背包裏,這樣一來她還能稍稍的舒服一些。深入閩南之後,阿加塔的身體恢複了一些,畢竟是戰鬥民族的血統,身體原本也就較一般人強壯。可是這個時候,男人也已經走投無路了。
“我們為什麼要坐在這裏?媽媽走了,我們還可以去找爸爸啊。”阿加塔抬著頭,一臉天真的看著男人。
男人的喉結輕輕聳動了幾下,舔了舔有些滑膩膩的嘴唇,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做你的爸爸。”
阿加塔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不要,你做我的大哥哥就好了。”
“為什麼不能是爸爸?”男人有些失望。
“因為我和爸爸一定是長得很像,可是我們長得卻並不像。”阿加塔認真的說。
男人遲疑了一下,最後有些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阿加塔有些自豪地說:“你可不能小看我,媽媽可是教會了我很多知識的。”
男人點點頭,阿加塔繼續說:“我聽媽媽叫你海洋,這是你的名字嗎?”
“不是,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如果你喜歡,你可以叫我海洋哥哥。”
“海洋哥哥嘛……”阿加塔念叨了一句,隨即不滿意的搖搖頭,“不好,感覺怪怪的……”
男人歎了口氣:“好吧,小舟,左小舟。”
“左小舟?那是你的名字嗎?”
“對,以後你就叫我小舟哥哥吧。”
阿加塔想了想,咧開嘴笑了起來:“小舟哥哥,這個名字真好。”
哪裏好了?左小舟在心中暗想,他從小就不止一次的在暗地裏抱怨過自己的父母,什麼名字不好起,偏偏起這麼一個草率的名字,聽上去有些愚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