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在南非開普敦大學生物係的一個教室裏,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正在給學生們講授傳染病的曆史。他講到當年肆虐於歐洲大陸的鼠疫,講到天花、霍亂,介紹了當年的先聖先哲們是如何戰勝這些病害,替人類造福的。末了,教授換了一種口氣,告訴大家,兩百年來,在非洲和南美洲的熱帶叢林地區,一直流行著一種凶險的傳染病。得病的人全身發黃,內髒出血,死亡率極高,波及麵極廣,而且這幾種病都會流行。至今醫學界尚未查出病毒是如何傳播的,也不能及時阻斷傳染途徑。老教授誠懇地對在座的學生們說:“非洲是受害最深的地區之一,撲滅這種傳染病的責任,當然是落到你們的身上。努力吧,我的孩子們!”
教授的話打動了學子們的心。其中一位名叫馬克思?蒂勒的小夥子,感受最深。他生於南非的比勒陀利亞一個白人家庭,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有遠大的抱負。從此以後,他便把征服這種惡性傳染病作為了自己畢生的事業。
在開普敦大學生物係畢業後,蒂勒聽說英國倫敦和美國的哈佛都設立了專門研究熱帶醫學的係科,在那裏有很多知名的學者在從事有關問題的研究。為了掌握世界最新的研究成果,他自費來到英國,在熱帶醫學院半工半讀,後來又爭取到在哈佛大學熱帶醫學係的工作機會,他又遠涉重洋,來到美洲,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前前後後花了三年時間,專攻被稱為“黃熱病”的這種惡性傳染病。
三年過去了,可是蒂勒感到十分失望。那裏的專家們遠隔萬水千山,沒有人肯到黃熱病蔓延的熱帶叢林裏作深入的調查,他們的研究隻是對這種病作一些病理上的分類,因為沒有實地考察的記錄,許多分析都模模糊糊,既找不到傳染途徑,更開不出醫治良方。於是,蒂勒下決心,回非洲去,到惡疾蔓延的地方去,做一次紮紮實實的考察。
科學是崇尚事實的,科學考察是一切研究的基礎,同時也是科學研究中最困難的部分。對黃熱病的考察,更是難中之難。黃熱病的疫區,幾乎都是原始叢林,那裏交通困難,瘴氣籠罩,毒蛇猛獸出沒,威脅著到那裏的每一個人。在這樣的地區工作,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蒂勒知道,不做實地考察,不掌握第一手資料,是無法征服黃熱病的。為了自己心中的願望,為了同胞免遭病魔的威脅,他必須冒這個生命危險,去找到黃熱病的病源,從而找出醫治這種惡疾的辦法。
在熱帶叢林辛勤工作了兩年,蒂勒跟大量的病例接觸,了解他們發病的經過,千方百計醫治他們,終於積累起大量的第一手資料。帶著這些資料,蒂勒回到開普敦,整理資料並做了大量的病理實驗。他終於弄明白一個道理:非洲的黃熱病是由當地的斑蚊傳播的,斑蚊把病人的血帶進健康人身體,病毒由血液迅速進入肝髒,導致黃疽和內出血,造成死亡。難怪這疾病傳染得這麼快,涉及麵又如此廣。
蒂勒的發現,給世界傳染病防治的專家們一個信息,如果能阻斷疾病傳染的途徑,不讓傳染黃熱病病毒的斑蚊危害人類,不就能降伏病魔了嗎?事實上,南美洲的專家們便是這麼幹的,他們在全美洲開展了滅蚊運動。
蒂勒能不能依葫蘆畫瓢,也來個滅蚊運動呢?結論是否定的。非洲有廣大的農村,無論經濟或者文化,都比較落後,根本沒有辦法實施那種規模浩大的活動。因此,蒂勒決定,要走防治天花、結核等傳染病的路子,發明一種有效的黃熱病疫苗。
要製造這種疫苗,關鍵在於試驗。作為疫苗的病毒,雖然經過多代的培育會減輕它的毒性,但畢竟還是一種危害人體的病毒,稍一不慎,就會變成致病的毒藥。況且,當時開普敦條件比較落後,無法以動物先進行試驗,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是招募誌願者進行個體試驗。
為了準確掌握疫苗的濃度,蒂勒決定在自己身上做人體試驗。有的助手自告奮勇,用自己代替蒂勒做試驗。但是蒂勒笑笑說:“你們的生命和我的生命一樣寶貴,而你們比我更年輕,未來的路更長。我對黃熱病比你們更了解,更能控製它。我一定把試驗的過程詳細記錄下來,萬一失敗了,你們可以繼續試驗下去。”
人體試驗確實是危險的,在開頭的幾次試驗中,有一次疫苗稀釋濃度過高,被注射後的蒂勒立即有了黃熱病的早期症狀,他險些被死神奪去生命。幸虧他經驗豐富,立即吩咐采取急救措施,才被搶救過來。還沒等身體完全複原,蒂勒又投入了新的一輪試驗。
經過一次次的失敗,解決了一個個困難,蒂勒終於研製成了可用於人體注射的疫苗,這種稱為17D黃熱病疫苗的有效藥物,使橫行了兩百多年的不治之症在發病前便被製服。直到現在,它依然是出入黃熱病疫區人員必須注射的防治針劑。
蒂勒憑著他不惜一切的獻身精神,兩次跟死神擦肩而過。終於取得了事業的成功。他也因為對醫藥事業的重大貢獻,成為非洲第一個諾貝爾醫學獎的獲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