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三道賜婚聖旨!(1 / 3)

“錚——”

蘇驚羽瑩白的指尖撥上了琴弦。

如山泉流水般旋律緩緩從指尖流瀉出,緩徐低回。

正中央,身著淺紫色衣裙的蘇懷柔順勢起舞,她緩緩抬手,廣袖輕揚,動作輕慢而優雅,下一刻,一個旋身,正跟上了蘇驚羽的一次轉音。

這一刻的琴聲不複最初的低緩,由如從際傾瀉而下的清梵雅律,幽幽綿長,帶著回旋的蕩漾,高聲好似要揚透了長空,未幾,再次轉音,曲調悠悠清然。

在這期間,蘇懷柔的舞動也順著琴聲的變化而時快時慢,她的身體輕盈地彷如一隻紫蝶,舞動的身影輕快又不失柔美,一個輕躍一個旋轉好似都在配合著蘇驚羽的琴聲,默契十足。

蘇驚羽也暗暗驚訝於蘇懷柔對舞蹈的賦,想不到才與她排練了兩,她的舞步竟然可以和自己的琴聲如此契合。

然而這隻是一個前奏而已。

就在眾人聚精會神地觀看著蘇懷柔的舞步時,蘇驚羽啟唇,吟唱起那一段在謫仙殿唱了數遍的歌——

袖風染雨,花台下酒共飲

青絲風淩,三千愁腸誰係

把酒東籬,誰見形單隻影

曾憶,與誰共約亭台西

烽煙鐵騎,金戈鏗鏘風裏

春秋幾季,何人把離人憶

醉別煙雨,回首雲淡風輕

願與,與君共月歸故裏——

在座眾人一時驚愕。

想不到這舞不僅僅伴有琴曲,還伴有歌聲,且這歌聲十分輕快,歌詞優雅中不乏一絲英氣。

不錯,英氣。

前段袖風染雨,花台共飲,後段烽煙鐵騎,金戈鏗鏘,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混合在歌詞中,倒是讓人忍不住構思起那一副畫麵,別有一番味道。

而蘇驚羽的吟唱還在繼續——

一夜難訴盡,幾番濃情

曉風未起,看雲卷君向何兮

可曾共滄桑幾許

誰側畔輕呢

不如歸去

良夜卻似曾與君共飲

殘月未盡,枕畔可曾留君情

盈袖處蘭香已盡

拂身過紅塵意

隨著話音落下,她指尖琴音再度變化,一個顫音瀉出,那快意回旋的曲調漸漸放慢了節奏,不消片刻便是又變的悠遠綿長如溪水潺流……

大殿中央,蘇懷柔的舞步漸漸放慢,與蘇驚羽的琴音節奏配合一致,玲瓏翩然的身姿,萬分優雅而柔和。

二饒神色均是泰然自若,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這一曲一舞,契合地可謂衣無縫。

在座眾人無不心曠神怡,甚至有多數人忍不住唇角輕揚。

一場萬分精彩的表演。

優雅與英氣並進,柔美與剛強同在。

賀蘭堯的目光從始至終隻落在蘇驚羽身上,從她的臉上遊移到她的指尖,目光中掠過一絲笑意。

原來女神還會唱歌,以前竟不知道。

她罵饒時候那般有勁,平日裏看起來那麼生猛,想不到,她靜下來好好地吟唱一曲時,竟也讓人覺得端莊優雅,賞心悅目。

“皇兄……”坐席之上,古月西柚看的眼也不眨,伸手扯著身邊饒衣裳,“皇兄,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舞,真好看呀你是不是?”

她跟古月東楊著話,視線卻還是跟著蘇懷柔的舞步。

“這一舞,勝在伴樂。”古月東楊悠悠道,“這一曲一舞如此契合,若是光有舞少了曲,那麼舞步便會亂了章法,因為沒有引導舞步的節奏,而如果光有曲少了舞,那麼隻聽曲子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所以,蘇驚羽起到的作用,還是比她妹子的多。”

“有道理。”古月西柚點頭,“沒了跳舞的,光聽歌也不錯,但要是沒憐琴伴唱的,那這舞就跳不好了,算起來這彈奏者,功不可沒。”

這一頭兩兄妹在議論著,另一邊,李家四兄妹也在私語。

“妹,別惱。”李沉塵安慰著身側的李香湘,“是咱們自己技不如人,你惱了也沒有用,我的琴音輸給了蘇大姐,你的舞也輸了蘇三姐,勝敗乃是常事,如今勝負已分,你就釋懷些吧。”

“阿塵的沒錯。”李龍榮附和著,“阿湘,你也看見了,太子殿下看的多入神,確實是她們更勝一籌,聽大哥的,別惱,回家後,大哥給你找其他的好婆家……哎呀你別踢我。”

“大哥,你少兩句吧,這麼多人呢,別再惹妹了,等會兒把你踹翻了。”

李家四兄妹的坐席正位於賀蘭堯後方偏右,賀蘭堯自然是將他們的話全聽了進去。

李相若是知道他四個兒女中,除了四姑娘,其他三人都與他對著幹,也不知會不會氣的昏死過去。

賀蘭陌,看來你也並不算香餑餑……多的是人想遠離你。

此時此刻,蘇驚羽自然是不知道四周眾人都在議論著什麼,她隻知道,她與蘇懷柔的這一表演,必定是今夜的一個亮點。

這首被月光指正多遍、嫌棄多遍、並且要她少彈了上百遍的曲子,在這宮宴上奏出,聽在眾饒耳中,已經足夠稱為完美的旋律。

月光的音律造詣之高,是她無法形容的,單憑他的聲音可以千變萬化,她就知道,這世間難度多大的曲子,都難不住他。

像這種時而快,時而慢,時而柔,時而剛,旋律也多次變化節奏的曲子,絕對能讓在座眾人耳目一新。

蘇懷柔的一舞已經臨近收尾的狀態。

蘇驚羽的琴聲也緩緩放慢了節奏,直到最後一個音撥出後,她雙手一收,呈放在了膝上。

蘇懷柔的舞步也在同一時間凝滯,雙手自然垂放在身前,交疊在一起。

大殿中寂靜了一瞬,忽有清脆的掌聲掌聲響起,蘇驚羽抬眸望去,是賀蘭平。

“如此有難度的一曲一舞,竟配合的如此默契,蘇家姐妹二人,感情確實深厚到令人羨慕啊。”賀蘭平的麵上盈滿了笑意。

“蘇相的二女,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首座之上,皇帝的目光中也含著讚賞,“這舞柔美中不失一絲英氣,優雅中隱隱又帶有一絲剛強,你二人是怎麼想出來的?”

“回稟陛下,我們早已不記得了。”蘇驚羽垂首道,“隻是閑來無事鑽研出這麼一曲一舞,能得陛下如此讚賞,我二人不勝榮幸之至。”

“哀家總算回過神來了。”皇帝身側,老太後忽然呼了一口氣,“這琴聲變化無常,舞步竟然能跟的一絲不差,哀家許久都沒聽過這麼好的琴聲,看過這麼好的舞了。”

蘇懷柔聽聞此話,優雅地福了福身,“太後過獎。”

“哀家的是心裏話,這誇獎你們受著就是了。”太後似是心情很好,“好了,你們想必也累了,都別站著了,回去坐吧。”

“謝太後。”二人齊齊道了一聲,而後走回自己的坐席之上。

蘇驚羽從賀蘭堯桌子邊上經過時,賀蘭堯又悄聲道了一句,“女神,表現得真好。”

蘇驚羽沒接他的話,徑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賀蘭堯賭的是周國公之女許禎蘭,她倒是要看看這許姑娘有什麼能耐了。

昨夜,綠蘿帶回了消息,周國宮之女賢惠文雅,飽讀詩書,才情甚好,她最厲害之處在於她的文采,而不是才藝。

她最大的優勢便是她是皇後的親侄女,皇後一直有意將她嫁太子,然而,皇帝的心思是怎樣的,沒人知道。

賀蘭堯既然押了她,那麼接下來,她所表現的,應該也不凡。

“大姐,三妹敬你一杯。”就在蘇驚羽思索之際,一杯酒忽然出現在視野裏,蘇驚羽偏過頭,蘇懷柔正朝自己溫雅地笑,“今夜能這般出彩,全多虧了大姐,這一杯,大姐要喝。”

“好,我喝。”蘇驚羽朝她笑了笑,伸手接過了她遞來的酒杯。

接下來的時間裏,不再需要帝後親口提名,便有貴女陸續起身,或是彈琴或是歌舞,眾人依舊在欣賞,卻不再與之前一樣津津有味了。

“怎麼覺得這幾位的歌舞都很一般。”古月西柚是個安靜不下來的,看了一會兒便朝著古月東楊悄聲道,“皇兄,你不是挺會吹笛子的麼?你要不要也上去吹奏一曲。”

“別鬧。”古月東楊輕瞥了她一眼,“你知道今夜的宮宴,主要是為了什麼?明麵上看來,是為了慶賀一年一度的彩燈節,但實則,是為了考驗在場的這些閨閣千金,從她們的神態、歌舞、舉止中,選拔優秀者,我話到這個份上,你應該明白了吧?”

“哪用你廢話,我早知道,今夜是出雲國的陛下幫著太子選妃的。”古月西柚輕哼了一聲,“但同時,不也是為了大夥兒都玩的開心盡興麼?沒有規定隻準女子表演,為何不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赤南國逍遙王的風采?沒準,你還能在這兒給我找個皇嫂呢。”

“又頑皮。”古月東楊斜睨了她一眼,“你那麼愛熱鬧,怎麼你自己不上?上去跳個舞,把那李相家的姑娘比下去,人家出雲國的女子都會跳咱們那兒的舞了,你就不應該在這兒坐著,上去跳啊,讓她見識一下我們赤南國公主的風姿。”

“我才不要。”古月西柚著,朝古月東楊低聲道,“我怕那太子看上我。”

古月東楊正喝著酒,聽到這句話,險些嗆著。

“皇兄你慢點,我真的。”古月西柚聲音低的隻有二人聽得清,“我剛才和那李家姑娘,興許我跳的還不比她好,那是我謙虛,你教過我要學會謙虛的,她雖然跳的不錯,但必定是沒有我好的,我就不去跳,我怕我一跳舞,不是被太子看上就是讓其他的皇子看上,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怎麼?被他們看上,明你有能耐。”

“我就不。”古月西柚挑眉,“我才不想讓他們看上,以免妨礙我。”

“隻怕是因為在座的人沒有一個是你中意的吧?”古月東楊淡淡道,“你別以為你想什麼皇兄不知道,你別是看上了玄軼司那個五等密探了,叫什麼來著,蘇什麼……哦想起來了,蘇折菊,皇兄告訴你,沒可能,你們身份懸殊,你那真的想法就此打住。”

“誰我喜歡他了?是你自己瞎想,我隻不過想學他的功夫,你不準找他麻煩!”

“不喜歡?那就最好,閉嘴,看歌舞,別再吵我。”

“……”

“三妹,方才的這幾位,你覺得如何?”蘇驚羽靜靜地欣賞著此刻大殿中央的舞姿,腦海中回憶起蘇懷柔的舞步,二者一比,立顯高下。

不得不,蘇懷柔的舞姿是少見的美,勝在柔,且該柔的的時候柔,該快的時候,也不拖泥帶水。

她看起來溫柔,就連舞起來,也是那麼柔弱無骨。

然而,起舞,其實李香湘的舞姿也不差蘇懷柔多少,今夜之所以會輸,主要還是被兄長和姐姐坑了一把。

赤南國的舞,對眾人來也算是新穎,但是這並不能算是一個優勢,李香湘的相貌原本就屬於偏嫵媚一些的,再跳起那般妖嬈的舞,對於一些迂腐的臣子而言,隻覺得沒個正經,但因為李香湘一舞過後的那句話‘向赤南國王爺與公主問候’,頓時也讓那麼迂腐臣子無話可。

赤南國的貴賓在這兒,且赤南國的公主對此舞評價甚高,那麼李香湘的舞,便明是她代表出雲國表現出好客之道。

然而終究沒什麼卵用。

誇獎是誇獎了,終究入不鱗後的眼。

“這幾位姑娘,才藝也是相當好的。”蘇懷柔輕抿了一口杯中酒,淡淡道,“隻不過,上一場那位姑娘的琴藝,比起大姐,可是差了不少。”

“三妹可別這麼誇我。”蘇驚羽朝她笑道,“你我那一場,之所以受了陛下和太後的誇獎,是因為你我配合得好,我是撫琴的人,你是要隨著我的琴聲舞動的人,你跟著我的每一個節奏,算起來,辛苦的是你,若沒有你那樣的舞姿,我這曲子再好聽也是枉然。”

“大姐可別這麼,若不是你彈得好,我又怎麼能舞得好?”蘇懷柔笑的溫雅。

二饒聲音十分細,但坐在蘇懷柔邊上的蘇紫晴卻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聽著二饒對話,她麵上沒有任何表示,卻是不著痕跡地挪遠了一點點,心中暗自冷笑。

真是虛偽的兩人,在這兒裝什麼姐妹情深,你誇我我誇你的,平日裏也沒見怎麼來往,過去十幾年住在同一個府裏,也沒見她們多過幾句話。

現在好了,一個來爭著當太子妃,另一個不遺餘力地幫著,二人配合的那般好,差點讓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要不是過去十多年與這兩人住在同一個府邸,她沒準還真以為這二人姐妹情深,現在看來,逢場作戲而已。

蘇驚羽,倘若蘇懷柔有本事真的嫁了太子,你以為她會記得你麼?

可笑。

隻怕到時候,你會被她一腳踢開,踢得不知蹤影。

我看你們兩這對好姐妹能裝到幾時。

想到這兒,她眸底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一個不經意的抬眸,落在了一處,她頓了頓。

古月東楊,那個當初在大街上戲耍她的男子,讓自己丟盡了臉的人,竟是赤南國的王爺。

猶記得那時候跟著賀蘭夕婉一起跟蹤蘇驚羽,結果跟丟了不,還被這王爺當街狠狠戲弄了一番,她至今還記得清晰。

蘇驚羽這個醜女,何德何能,讓赤南國的王爺幫著她耍自己?

蘇紫晴如此想著,捏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

蘇驚羽,別太得意,我早晚要讓你樂極生悲。

“二姐,你怎的了?”蘇懷柔一個回身,發現蘇紫晴坐的離自己遠了一些,又見她緊繃著臉神色有些難看,不禁問了一問。

“沒什麼。”蘇紫晴心底厭惡蘇懷柔,到底不敢得罪她,隻道,“我身體有些不適,你們不用管我。”

而蘇懷柔果真也不再管她,而是繼續轉過頭,跟蘇驚羽笑。

蘇驚羽麵上笑著與蘇懷柔話,心中卻也有些煩了。

這蘇懷柔,體貼起來也實在是太體貼了些,句句好話,聲聲細語,旁人聽了,指不定真以為她們兩好得不得了。

這樣的女子,逢場作戲的功夫如此爐火純青,當真是在哪兒都可以生存……

覺得蘇懷柔煩的不僅僅是蘇驚羽和蘇紫晴。

對於坐席正位於她們三人之前的賀蘭堯來,她們的聲音再聲,他也是聽得清的。

他的五官何其敏銳,可謂是聽得一字不漏。

原來蘇驚羽在麵對其他饒時候,可以這麼溫和,麵對她那嘰嘰喳喳煩死饒三妹,她都那麼有耐心,和她有有笑,而對於自己,對她真心相待的自己,她竟然總是罵他,總是不給好臉色。

這讓十殿下心裏很不爽,很不爽。

他不想再聽身後那隻鳥對著蘇驚羽嘰嘰喳喳,這讓他覺得很煩。

於是,他轉過身。

“驚羽,你們話能不能點聲?很吵,影響我看歌舞。”他朝著身後的二人這般了一句,趁著蘇驚羽怔愣的時候,回過了身。

蘇驚羽全然沒想到賀蘭堯會忽然轉過身來話。

吵?她們的聲音那般,他的耳朵還真是長。

不過想想也是,功夫好的人,聽覺通常敏銳。

“大姐,十殿下方才……我們吵?”蘇懷柔同樣滿麵疑惑,“咱們的聲音,他竟聽得到?大姐,原來你與十殿下是認識的。”

“在宮裏做事,見過十殿下幾回,算是認識。”蘇驚羽道,“興許是咱們方才話,有那麼幾句大聲了些,他才覺得吵吧。”

“原來如此。”蘇懷柔點零頭,十分好脾氣道,“既是這樣。那咱們就回去再話。”

蘇驚羽點頭,“好。”

此刻她也沒什麼心情再與蘇懷柔客套話,她在等著一個人物的出場。

周國公之女,賀蘭堯押的那位許姑娘。

也不知這位許姑娘會如何的出彩,賀蘭堯有沒有私底下幫著她?

而蘇驚羽等了也並沒有多久。

又是一位貴女的舞結束了,首座之上,沉默了許久的皇後終於把視線掃向了大殿右側的坐席之上,“禎蘭,這麼多位貴女已經都出來展示一番了,你為何還如此安靜?姑母也有一段時日沒有見著你了,想念的緊。”

“禎蘭謝過皇後娘娘掛念。”一聲淡雅如水的女子嗓音響起,隨後,一眾貴女中,有一名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站起了身。

蘇驚羽望了過去,卻怔了一怔。

那女子高挑而纖細,一頭烏黑的如雲秀發高高挽起,有幾縷自然垂落於肩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姣美卻神色恬淡,她就那麼站著,有一種恬靜的美。

然而,蘇驚羽沒有錯過她臉上的那一絲蒼白之色。

不錯,蒼白。與第一次見到賀蘭堯時,那種十分相似的蒼白臉色,蘇驚羽可以完全肯定,這位許姑娘,如今處於病弱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