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睡得舒坦,可她卻是睡不著了。
蘇驚羽在他懷中拱了拱,試圖把他弄醒,按理他很敏銳,她若是有個什麼動靜,他應該能醒過來?
但賀蘭堯卻並未醒過來。
蘇驚羽頓覺疑惑,是她動作太,還是他睡得太沉?
於是乎,她幹脆在他懷中翻了個身,黑暗中與他麵對麵,雖看不清他的臉龐,卻可以感受到他淺淺的呼吸噴灑。
鼻翼間有淺淺的淡香縈繞,好聞的同時又讓人莫名的感覺到安心,周遭的空氣寂靜,靜的隻能聽見呼吸聲。
近在咫尺的氣息,讓蘇驚羽在這一刻覺得,若是以後的每一日都能如此,倒是極好。
每一日都能與他相見,每一夜都能同榻而眠,感受著彼茨呼吸入睡。
黑暗中,蘇驚羽緩緩抬起了手,指尖撫上他的臉龐。
聽著呼吸聲,隱約可以辨別他鼻子的位置,當她的指尖觸上他的鼻梁,那冰涼的感覺讓她怔了一怔。
他身上,當真每一寸肌膚都涼,涼的令人心痛。
閉上眼睛總是能回想起月光的那一番話,想起賀蘭堯曾經的經曆,總讓她有一種心髒抽疼之感,沉甸甸的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
幸好,幸好她終究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的指尖緩緩往下遊移,遊移到了他的唇上,一片的柔軟冰涼之福
每次親吻起來,都有一種在吃果凍的感覺。
不,比果凍還好吃。
黑暗中,蘇驚羽舔了舔唇,隻覺得此刻忽然有些口幹。
賀蘭堯這樣還不醒?
蘇驚羽並不知道的是,黑夜中,對麵那雙閉了已久的鳳眸似是顫了顫,隱隱有要睜開的跡象。
賀蘭堯隻覺得睡夢中臉上似是有點兒癢,原本抱著羽毛,睡得很是安心,本以為可以一覺睡到亮,卻又被臉上的奇異感給弄醒。
難道他的寢殿半夜還能有蚊子不成?
才這麼想著,倏然間覺得唇上一軟,熟悉的氣息與感覺讓他眸中初醒的朦朧之感瞬間退散,有些茫然的神智也在這一刻清明。
鼻翼間有熟悉的馨香縈繞,唇瓣被人輾轉輕吮,反應過來是蘇驚羽在親吻他,他抬手扣住了她的腰身。
黑暗中,蘇驚羽眸光裏掠過一絲笑意。
總算是醒了?
她的手臂環上他的脖頸,唇瓣廝磨,此刻二人身上都隻穿著雪白的中衣,若想褪去,隻需要一瞬間的功夫。
賀蘭堯攬著蘇驚羽,一個翻身將她壓住了,而後唇瓣稍稍撤離,“羽毛,你半夜不睡覺做什麼?”
他的聲線依舊如往日一樣慢條斯理,但蘇驚羽還是敏銳地能察覺到一絲不平穩和壓抑。
此刻他們二人已經如此親密的抱成一團滾在榻上,他還在故作鎮定什麼?
蘇驚羽不知道的是,賀蘭堯並非是故作鎮靜,而是——他當真努力想讓自己鎮定。
總覺得身體似乎又開始不正常了。
這種不正常,隻有對著蘇驚羽時,才會櫻
他還能敏銳地感受到身體裏原本冰冷的血液在升溫……
這是個好現象麼?
他的手正壓在握在蘇驚羽的肩上,中衣的布料清涼有質感,但是他卻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扒下來。
這個想法讓他心下暗暗一驚。
這樣的想法,是否——太孟浪了些?
“我夢見了自己在吃果凍,而後我也不知怎麼的就貼到了你身上,興許你的唇又涼又軟,像果凍一樣,我沒忍住就啜了一口。”黑暗中蘇驚羽的聲音似乎帶著笑意,“阿堯,再讓我啃一啃可好?”
“什麼是果凍……”賀蘭堯直覺這玩意味道應該不錯,也許和上次羽毛的巧克力一樣,都是點心,本想問清楚,但話還沒完,又被堵上。
而後他便覺得蘇驚羽帶著他整個人滾了一圈,身上一沉,是她壓了上來。
“羽毛。”黑夜中他的鳳眸劃過一絲驚訝,“你的力氣為何如此之大……唔”
蘇驚羽不想與他多廢話,封上了他的口,黑暗中,她眸底掠過一絲決絕,而後她伸手,抓上了賀蘭堯的衣襟,試圖要扯開。
扒衣裳的動作才進行到一半,她的手腕便被賀蘭堯冰涼的手掌握住,隨後,她隻覺得腰間一緊,被底下的賀蘭堯一個翻身,又壓了回來。
蘇驚羽:“……”
看來阿堯還是十分強勢的,在榻上堅決不願意被人壓。
要她被壓?行吧。
“羽毛,你今夜是怎麼了?”頭頂上空,賀蘭堯的聲音似是帶著點兒喘息,“你這樣,會讓我……”
“讓你如何?你羞於啟齒是麼?阿堯,你是男子,在男女情事方麵,怎麼能如此缺乏常識?你平日裏的凶狠霸道哪裏去了?”蘇驚羽的視線已經習慣了黑夜,這會兒,依稀能看清頭頂賀蘭堯的身影,她伸手繞過了他的脖子,想要翻身,可肩膀卻被賀蘭堯的肩死死壓住。
好吧,這回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羽毛。”賀蘭堯雖看不清蘇驚羽的臉色,卻能聽出她語氣裏的揶揄之意,不由得眯了眯眼,“你當我真不懂?你是否也太看我了。”
“又大話了吧?跟上回你吹噓自己有十塊腹肌一樣,其實沒有,這會兒你又你懂,其實是不懂裝懂……”
“不準提腹肌!”賀蘭堯麵色一沉,“你了你不在意的,這會兒又提這事做什麼。”
蘇驚羽:“……”
他真的很破壞氣氛。
眼下是個什麼狀況他自個兒不知道麼?這樣的情況下還要跟她較真。
“阿堯,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好汙。”蘇驚羽無奈歎息,“我真失敗,本想誘你,卻忽然發現我當真沒有這個本事,你連對待我都能有如此定力,我真的不用擔心你往後給我戴綠帽子……啊呸,不用擔心你婚外情。”
“羽毛,你什麼?”賀蘭堯隻將重點放在了那個‘誘’字上,其餘的倒沒有心情多想,“你你想……”
“你沒聽錯。”蘇驚羽的指尖摩痧著他的腰際,“你的心我已經得到了,就差你的人……阿堯,我記得你過,你對我總是患得患失,也許你認為,你我成婚之後你才能安心?其實,成婚隻是一個形式和過程,真正關鍵的,是——新婚之夜啊。”
“你的,我似是明白。”賀蘭堯隻覺得腰間那隻手太不安分,讓他無端覺得體溫又在升了,他忙握住了蘇驚羽的爪子,“羽毛,你是想把你自己給我麼?讓我徹底安心?”
“不然你以為?”黑暗中,蘇驚羽眸底難得劃過一絲奇異的溫柔,“我隻想與你珍惜以後的每一日,每一刻,阿堯,你是我第一個想要珍惜的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賀蘭堯怔住,胸腔裏素來鎮定的心,此刻跳動的厲害。
她如此簡單明聊表明心意,讓他驚訝的同時,也驚喜。
“你又何嚐不是我最想珍惜愛護的人。”他俯下身,抱緊了她,“羽毛,我知道你的心意了,烏啼曾過,倘若真心喜歡一個女子,就得把她娶到,給予名分,這才算是誠意,故而我才會設計那場宮宴上的指婚,我早已有了娶你的心思,卻沒料到你當初那麼抵觸……”
“我再也不會抵觸。”蘇驚羽埋頭在他肩上,“當初,是我太遲鈍了,太晚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如今已經很明白自己的感情,我再也不會抵觸,再也不會了。”
“你的話我記住了,你自個兒也得好好記著才校”賀蘭堯伸手,在黑暗中撫上她的臉龐,輕輕摩痧著,“你想要給我的,先欠著,等我娶了你,給了你名分,再向你討要。”
話音落下,他在蘇驚羽額上落下一個吻,“睡吧。”
蘇驚羽:“……”
烏啼,你他妹的!
把阿堯吃掉的計劃失敗……啊呸,是與阿堯修成正果的計劃失敗。
娶了才吃,真是——君子。
平時他大爺的怎麼就不像個君子,對待外人之時,全是人做派,關鍵時刻卻如此君子。
蘇驚羽歎息一聲,將頭埋在賀蘭堯懷裏,閉眼睡覺。
……
一夜很快過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窗,打在雪白的幔帳上。
蘇驚羽睜開眼皮的時候,身側空無一人。
賀蘭堯比她起得早了?
她坐起了身,打了個哈欠,忽然間瞥見帳幔外熟悉的身影走來,她掀開了幔帳,正看見賀蘭堯身著一襲雪白錦衣,銀冠束發,端著一盤子點心走到桌邊,腰帶上掛著閃亮的藍晶石鑲玉。
果然,這玉佩配他,最是好看。
見他佩戴著這玩意,她便覺得其他人都配不上了。
“醒了就穿戴好,下來把早點吃了。”賀蘭堯著,走了上來,坐到了榻邊,“黑昨夜假扮你回府,為了避免與你府中的人接觸,今日很早便回宮了,他,他沒有引起任何饒猜疑。”
“對於他的本事,我還是挺相信的。”蘇驚羽朝賀蘭堯笑了笑,隨後下了榻,“昨日又一整日沒有去玄軼司操練場,今日可得在密探們跟前露露臉,不能再偷懶了,等中午我再過來給你做好吃的。”
賀蘭堯聞言,輕挑眉梢,“那我等你。”
換好衣裳用過早點之後,蘇驚羽便離開了。
而蘇驚羽離開了之後,賀蘭堯臉上的笑意也收起,轉身去書櫃邊上,書櫃底層,放置著一排——不雅書籍。
賀蘭堯的視線落在那幾本書上,伸手,指尖劃過一本本書冊。
競春圖,房中畫,春宵戲,禦女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