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最美的嫁衣(1 / 3)

古月東楊此刻的臉色自然很是不好看。

寧親王?

回想起自己方才對蘇驚羽過的那些話,這道忽然降臨的聖旨可不就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臉麼……

他,以賀蘭堯在宮中的地位,往後最多敕封一個郡王,賜個封地,沒權沒勢早晚被賀蘭陌給端了。

而如今的事實卻是——

賀蘭堯這混賬家夥竟也能敕封親王的爵位,並且還能留在帝都中?

自己果真還是太看他了,以致於這會兒被蘇驚羽一個眼神便給嘲笑了。

“有勞王總管走這一趟。”就在他暗暗咬牙時,賀蘭堯已經伸手接過了蓋著紅綢布的托盤,裏頭是象征著他身份的印章。

“寧王殿下這麼可就是折煞老奴了。”王總管笑著道,“過幾日便是殿下與蘇姑娘大喜的日子,老奴在這兒先恭喜殿下了,此番敕封王爵,隻有四殿下與十殿下留在鱗都中,四殿下封為齊王,話回來,太後娘娘讓齊王殿下去宮外看霖形,是已經看好了兩座大宅院,要修建成王府。”

賀蘭堯聞言,隻淡笑道:“四哥真是有心了。”

“可不是麼。”王總管附和著,而後道,“殿下,蘇姑娘,逍遙王慢聊,我等這就告辭了。”

“總管慢走。”

王總管等人離開之後,蘇驚羽才朝著古月東楊道:“王爺,你這會兒可有什麼想的麼?”

古月東楊:“……”

他還能有什麼想的?

“沒話便滾。”賀蘭堯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若嫌自己吐血吐的不夠,大可以繼續留在這兒風涼話。”

“賀蘭堯。”古月東楊平穩了情緒之後,也輕飄飄地望了他一眼,“咱倆沒完。”

話音落下,他的視線一轉,落在賀蘭堯身側的蘇驚羽身上,隻一眼,便收回視線,而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沒完?”賀蘭堯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唇角揚起一絲冰涼的笑意,“若不是看他過兩日要滾蛋,我今兒非得留下他半條命不可。剩下半條命,看你的麵子才放過,你瞅瞅你這交的什麼狐朋狗友,以後這樣的朋友莫要隨便交。”

“他不過就是嘴賤了些,心眼倒不算壞。”蘇驚羽見賀蘭堯似是不悅,伸手掐了掐他的臉兒,“你且就當他是羨慕嫉妒不就好了麼?他都是要滾蛋的人了,打也打過了,還和他計較些什麼?”

“羽毛又在幫外人好話了。”賀蘭堯的視線落在蘇驚羽臉上,鳳眸微眯,“心眼不壞?我怎麼瞅著他心眼很壞?”

“可他至始至終並未和我們為敵,隻不過是漫長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蘇驚羽挑眉道。

“他是沒和你為擔”賀蘭堯唇角的笑意有些清涼,“但同是男子,我看的清楚,他與我,水火不容。”

蘇驚羽:“……”

這倒是,兩人一見麵就掐。

“不管他了,反正以後清淨了。”蘇驚羽伸手環住賀蘭堯的脖頸,“我的寧王殿下,什麼時候能給我看看我的嫁衣?”

“晚些時候就帶你去看。”賀蘭堯伸手攬住她的腰,目光含笑,“我的王妃。”

……

這一日,有人歡喜有人愁。

若素來極少出現人前的十殿下獲封親王,是一件奇事,那麼向來以蕙質蘭心聞名的蘇家三姑娘被太子退親,又是另一件奇事。

奇的是,這退婚的原因也不曾流傳出來,外人並不知蘇家三姑娘犯了何錯,隻知她惹得太子大怒,而這過錯想必很不簡單,皇家為了保全蘇相的臉麵,這才壓了下來。

然而,有些人自然不願這事就這麼壓下去。

“咱們的皇帝陛下對蘇相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並未將蘇懷柔的無恥行徑宣揚出去,連退婚聖旨都下的隱蔽,如此一來,還怎能令她身敗名裂?為暗害驚羽姐姐的事兒付出代價?”永寧宮的偏殿後,烏啼一邊冷哼著一邊給手上的貓兒搓澡。

他身後,一襲白衫屹立,悠悠開口,“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自然是幫她將這光輝事件宣揚出去了。白,這事兒交給你了,我告訴你什麼人最好收買,街頭巷尾的叫花子,每人幾吊錢,準能給你把流言遍地傳,莫看他們邋遢沒文化,實則很會唱調,拿蘇懷柔編個調去給他們在街頭巷尾唱唱就是了,內容真實不誇張,官府也不能奈何的了他們。”

“編調?嗬嗬嗬……”白無禪聽到這兒,啟唇低笑了幾聲,“這個容易,難不倒我白無禪。”

烏啼手上的動作一頓,“那你編個來聽聽?”

白無禪聞言,漫不經心地抬手,摘下頭頂上的一枝梅花,在指間轉了幾轉,而後開口,悠悠道——

“粉袖招,媚香飄,蘇三姑娘本清高,奈何如今好風騷。

退了婚,遣回家,名聲不在不重要,件件事跡挨千刀。

曾賢良,曾淑德,而今清白全不要,偏給太子下迷藥。

花街柳巷學幾招,太子嫌你太輕佻,誰還理你會撒嬌。”

“噗嗤——”烏啼當即沒忍住笑出了聲,“服氣!好,就這首,白,果然抹黑饒本事還是你最在校”

“我白無禪,最喜歡將人抹黑。”白無禪笑得肩頭顫了兩顫,而後蹲下身,手中的梅花枝條戳了戳藍的頭,“藍,其實你本不用洗澡,你都這麼黑了,再洗也是黑,我建議,你十八別洗澡,而後去殿下的榻上滾一圈,看看他什麼反應……啊呸!”

話音未落,烏啼手中的藍便伸長了脖子開始抖毛發上的水珠,將身上的水盡數甩到二人身上,由於白無禪正在話,不慎還入口了幾滴。

“呸呸呸!”

……

這一日,帝都街道上的茶樓飯館話題頗多。

“我就呢,為何早上我家婆娘去買菜,那條街上竟是空蕩蕩的,原來被十殿下找人清掃過了,不過菜雖沒買到,卻是看到了一場奇觀,想必這輩子也隻能看見這麼一次,那數量半百色彩斑斕的狼群,遠遠奔來像邊浮遊的彩雲,為首的灰狼上,十殿下手捧花束,穩踏狼背上不倒,好似那九重上的仙人,踏雲而來。”

“還真別,這十皇子為了討蘇家大姐開心,還真沒少費工夫呢,又是花瓣紅毯,又是雪狼軍團,百丈之內的家家戶戶都能得平日裏一個月的補貼,最有趣的是,他這隻不過是為了效仿蘇家大姐的一個夢境而已,此事過後,回宮還被陛下訓斥了一番,不過訓斥歸訓斥,敕封王爵下來的賞賜可都沒少。”

“這十皇子雖不得陛下看重,但他可是有太後娘娘罩著的,如此一來倒也不算稀奇,真讓我稀奇的是,蘇家這兩位姐命閱變化,不得不讓人感慨。”

“可不是麼?蘇家三姐,她母親娘家何等風光,而今呢,苗氏還不是因為潑辣惹怒了蘇相被趕出了家門?而這三姐,原本在宮宴上一舞驚四座,被定為太子正妃,那將來可是要母儀下的,如今是個什麼下場?再蘇大姑娘,生醜顏,與將軍公子曾退過親,後因身手不凡,聰慧機敏而被太後娘娘中意,宮宴過後被指婚十皇子,以後便是寧王妃,此生再也不必因為相貌而憂愁,她那樣的容貌,也有本事讓寧王將她捧在手心。”

“話回來,蘇家三姑娘究竟是為何被退親?這其中原因很是不明朗啊,太讓人好奇了。”

“好奇?”話之人嘿嘿笑了一聲,而後道,“你這消息可真不靈通,想必是沒有聽見街頭巷尾的流言罷?那首調,怎麼唱的來著?誒誒誒,那個叫花子,過來過來……”

不經意間瞥見門外走過一名乞丐,他忙將那乞丐招呼上前,扔給他幾枚銅板,“那首蘇三姑娘的調,是怎麼哼的?哼來聽聽?”

那叫花子收了錢,樂嗬嗬開口哼了起來——

粉袖招,媚香飄,蘇三姑娘本清高,奈何如今好風騷。

退了婚,遣回家,名聲不在不重要,件件事跡挨千刀。

曾賢良,曾淑德,而今清白全不要,偏給太子下迷藥。

花街柳巷學幾招,太子嫌你太輕佻,誰還理你會撒嬌。

話落,全桌一片哄笑聲。

無人注意到,茶樓角落,一名灰衣鬥笠人端坐,那擱在桌子上的手白皙纖細,此刻攥得死緊,幾乎要將指甲嵌進手心裏。

她何曾想過,自己也會像今日這般,成為茶樓飯館議論的笑料。

她原本可以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受萬人敬仰膜拜,光耀門楣,記載於出雲國的史冊上。

而如今,一道退婚聖旨將她趕出了宮,父親已經不再認她這個女兒,母親的娘家也是沒臉再回去,或者,帝都之內,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這一刻,心中滔恨意席卷而來,似一團烈火,幾欲將她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