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自然聽不到少女說的話,她茫然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蕭遠似乎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蕭遠在這少女麵前,可以說出自己的一切心事來,而用不著羞澀也不會不安。
那少女麵上露出驚訝之色,似乎在奇怪著麵前這英俊少年,怎會是個又聾又啞的殘廢,少女目光轉了兩轉,發出一種歎息過後她長身站了起來,走到蕭遠身前,望著蕭遠微微一笑,伸手拉著了蕭遠的手,走到那靈氣氣四溢的法器旁邊,少女手指了指自己的法器,又伸手指了指蕭遠的剩下的一隻手,再指了指那鍋裏麵的大鵬鳥法器,又是一笑。
蕭遠和這少女雖是初次謀麵,但卻對蕭遠大有好感,此刻見了少女對自己的神情,既非輕蔑,亦非憐憫,卻像是一種極願和自己交友的樣子,蕭遠心下不禁大為感動,雖然他聽不到少女的話,但是蕭遠卻不禁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那少女麵上露出喜色,方想把蕭遠一起拖到地上去坐。
哪知蕭遠又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樹林上熙熙攘攘的白熊族人群,那少女聰明天下間罕見,目光一轉,已知道了蕭遠的用意,脆聲一笑,道:“原來你不願在這麼多族人麵前,和我,”少女話方說到一半,突然想到蕭遠是個人類,少女話聲便自倏然頓住,回頭望著蕭遠。
兩人目光相對,蕭遠隻覺那少女目光之中,似乎流露出一種自疚的神情,像是生怕自己方才又說出話來,因而刺痛自己,蕭遠心中不禁熱血沸騰,反手一把,緊緊握住那少女的小手。
要知道蕭遠一生之中,顛沛流離,孤苦伶仃,別人對他不是輕蔑和大罵,就是侮辱與嗬斥,縱然蕭遠遇著幾個對自己好的人,但那也是出於別的目的,不僅是出於憐憫而已,就像上次的臥龍先生一樣。蕭遠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是不是一定人別人同情,難道自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此刻蕭遠見了這少女的神態,都是完全將自己以友相待,蕭遠本是至情之人,隻要別人對自己稍微好些,自己縱然以死報答,亦是在所不借,蕭遠一把握住那少女的手,眼中竟感動得流下淚來。蕭遠有些感激少女對自己的情誼,他絲毫沒有感覺男女有別。
卻不知道那少女也是脾氣奇特之人,一見蕭遠,也不知為什麼從心底升出一份好感,此刻兩人雙手緊握,目光相對,雖是初次謀麵,一語未通,但心裏卻各自有著一份說不出的快活的感覺,就像是離別數年的老友,突然在異鄉重逢似的。
蕭遠與少女兩人相對凝注,那少女清香過後秀眉一笑,鬆開握住蕭遠的手,拍了拍蕭遠的肩膀,將地上的法器雜物,又都拋入布袋,然後左手抄起袋子,卻將那盛滿一鍋法器的鐵鍋,用左手的一張符咒挾住,口裏麵念動咒語,符咒化為一隻驢,她一把提了起來放在驢被上麵,望著蕭遠笑一笑,邁開步,向白熊族外麵走去,連地上的那幾塊法器也不要了。
白熊族上的人們雖是流動不息,但那些白熊族人麵貌嚇人,對這衣衫襤褸的少女,本就抱著一份好奇,此刻見少女竟以符咒化為一隻驢將那一鍋盛得滿滿的法器放在驢被裏,大步而行,不覺都一個個驚訝得脫口叫出聲來,不知這少女究竟是何許人物。
蕭遠心裏亦是有些吃驚,他沒有道術,法力雖沒有,但有生以來,接觸到的人俱是天下間如李青般人物,對少女道術一道,卻是識貨得很,此刻見了這少女的這種驚人法力,不禁更是驚訝,心中暗歎,常聽人說終南帝國,俱是臥虎藏龍之地,尤多異人,這年紀看來還比自己小的少女,竟有如此法術,此話果是不虛。
他心念一動,又想到自己,不禁恨起自己的無用,暗歎一聲,卻見那少女已駐足停著,回頭含笑望著蕭遠,少女目光之中,滿含著真摯的表情,蕭遠不禁也為之軒眉一笑,大步跟了過去。
那少女手裏拉著驢,腳下卻仍然從容自如,一點也沒有吃力的樣子,蕭遠全力邁步,才能緊緊跟在後麵。蕭遠隻是覺得少女對自己沒有惡意。
路上行人,見了少女與驢,都以驚詫的目光側目而望少女,那少女卻根本沒有看在眼裏,帶著蕭遠,蕭遠也不知少女要到什麼地方,哪知走了半晌,卻已走到城外了。
出城之外,那少女兀自停步,驢被上麵的法器,熱氣越來越少,快馬上就要冷了,那少女用鼻子聞了一下,眉頭一皺,卻又向蕭遠一笑,又往前走了半晌,走到一個上丘上,放下手裏的驢,雙臂一張,四下劃了個圈子,嘻嘻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