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生於黑暗的困獸,它有著名為“孤獨”的利爪,倘若被它傷著了,裂口流出的是無法藥愈的愁思……
少年蜷縮在黑暗中,埋首於雙膝間,一雙墨色的眼不住往那灰暗潮濕的深處窺探,這困獸會從哪發動攻擊?它此刻在哪兒?
苦澀從嘴角蔓延到他整張清秀的臉,合眼凝息,初見那絕美的笑靨近在咫尺,原來早在千年以前,寂寞就在他胸口深深劃了一爪,如今這傷口愈加猙獰,愈加觸目驚心,腐肉往外翻著,烏黑的血塊混雜著稠黃的膿水流了一地,思念也流了一地,怎麼也收拾不起來……
少年此刻已了然,原來這困獸無處不在。
“你的名字?”
“王嘉龍……”
“你是誰?”
“香/港……”
========================
雖非生死相隔茫茫兩不知,也稱的上是,不思量,自難忘了。
記得那一天,正是千百年以來最特殊的日子,中/國曆史上第一位皇/帝,始/皇嬴/政的登基大典,洛陽城內好不熱鬧,典禮奢華至極,莊重至極,唯一讓嬴政不滿的就是王耀的缺席。
經曆過舜/堯/商/周的王耀,此時還並非現在的模樣。他年輕氣盛,欣賞嬴/政軍/事頭腦的同時,又仿佛從大秦表麵上的華麗中看到了殷/商的影子。正處於青春無限好的時期,他對戰/爭樂此不疲,當百姓們的饑餓窮困最終影印在他的身上,形成傷痛時,他方知和平統一的重要性。
素來隻在北方活動的他,早在幾月前,已出發隻身一人偷偷溜去了南方。
欣賞到南方的山清水秀,王耀不覺心曠神怡,戰鬥留下的傷痛早已拋之腦後,他隻顧著南下,無意間走到了大陸的邊緣……
他勒住韁繩,立在白馬背上,閉眼感受海風的撫/慰,與北方的風不同,南風多了份柔情與纏綿。
就在他側身禦馬打算離開時,餘光一撇,看見一個小不點,正有模有樣的曬著漁網,他如此專注以致對王耀的靠近全然不知。
“小童,何故在此晾曬漁網?莫不是家裏沒了主事?偏要你來做這等雜務。”
王耀看著小小的他,裹一身粗麻小褂,僅三四歲的模樣,打理漁網卻伶俐不已,王耀見了不免心生憐憫。
那小童聞聲望去,隻見一匹大白馬上坐了位相貌不凡的貴家少爺,僅一眼就再難以忘記那絕美的臉龐。
王耀被盯的發怵,心下思索,莫不是個傻的?他翻身下馬,柔聲道,“你可知你家在何處?”
小童墨黑的眼中盈盈光點,他輕輕搖了搖頭,說了句王耀所聽不懂的話。
南地,夷地也。王耀皺著眉,想著回去後就讓皇帝統一一下語言和文字。
王耀半蹲了身子,看著眼前的小不點,怎奈他生眉清目秀甚是可愛,一向對可愛的事物毫無抵抗力的他,不自覺伸手摸了摸小童的臉。
肌膚的一觸碰,王耀眼前浮現出小島小港小漁船的景象,他驚覺這孩子,和他一樣,有他自己的土地。
一路南下,他是見過他的弟子們的,照理說,這塊土地也應該在王粵的管轄範圍內,怎會橫空冒出這麼一個孩子。王耀不免疑惑,不過當他簽訂了那一紙條約時,他似乎懂得了,國主也好,凡人也罷,左不過一個“命”字。
“唔……今後就喚你嘉龍吧,你喜歡嗎?”
“嘉……龍……”
“嘉,即是好的意思,取諧音“蛟龍”,傳聞蛟龍曆經劫難之後,方可騰空幻化為真龍,因你的出現有些不同尋常,今後的路未必一帆風順……”
“嘉龍……”
王耀不知道身旁乖巧的孩童把這兩個字重複了多少遍,他隻知道,嘉龍學東西學的很快,是個伶俐的孩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所降生的土地,實在是太貧瘠,以致幾百年過去了,他依舊小小的,與那日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