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教了一個星期的百分數,一切平平安安。通過和其他老師的交流,開始知道一些該教些什麼,該做些什麼的概念。這個星期還是比較忙碌的,要作些課程規劃,算是備課吧,當然這完全不同於在中國教書時的備課,主要是設計些課堂練習題。
慢慢地,我明白了這間學校數學老師的任務。原來,所謂的七年級,八年級,以至十二年級,都是同一個概念。每隔九十天,學生要進行一次考試。考試由電腦選定題目,但任課老師並不知道考試的具體題目。這個考試叫做“TABE”。考試的範圍從七年級到十二年級。不管是七年級也好,八年級也好,以至十二年級也罷,都是些最簡單的運算和應用題,直來直去,沒有絲毫的轉彎抹角,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老師的任務就是幫助學生去準備這個考試。所以,沒有特定的教材,老師可以自由發揮,不管白老師黑老師,能使學生通過TABE就是好老師。如果學生考試不及格,學生要再重讀一次九十天,周而複始,直到及格為止。及格不及格,不同的學生也有不同的標準。標準是這樣定的:新生入學的第二天,就要一次英文和數學的定級考試,來確定每個學生是屬於幾年級的水平。如果學生考到了十年級的分數,就不需要上英文和數學課,直接去上專業課。如果考不到十年級的分數,學生就要上九十天的英文或數學補習課,在九十天以後再考一次。在考試中,相對於定級考試所確定的年級水平取得至少三級的進步,就算是及格。也就是說,如果學生入學的時候是七年級的水平,隻要他在考試中達到了十年級或更高的水平,他就及格了,否則,他又要重讀一次,九十天以後再考一次。同樣,如果他入學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九年級的水平而差零點一級才到十年級,他就必須在考試中達到十二點九年級的水平。十二點九級是最高年級。定級考試時是不會告訴學生這種及格規則的,否則,學生就會故意把考試考到最低分,然後升三級就很容易了。我教的學生,入學時最低水平是九年級,他們全都要求在考試中達到十二年級的水平,所以我教的班叫做十二年級。
招生方式也令人不可思議,學校每個星期都招收新生。可能那些社工們每個星期都能發現逃學威龍的新主角,一個比一個更有潛力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或女主角獎。這樣,每個班每個星期都有新的插班生,這給老師的教學帶來很多困難,因為各個學生會處在不同的學習進度上。有時老師要在同一天,甚至同一堂課要照顧幾個不同的進度。
第二個星期開始,狀況接踵而來。
這個星期來了幾個插班生,記不起幾個了。這一天,第二節課,一個黑人女學生,是這個星期新來的插班生,製造了第一個狀況。她長得肥頭大耳,一看就是那種好吃懶做,沒有多少思維能力,而且專門惹事生非,挑起事端的野蠻人。當我正在講課,每個學生都在專心地聽課的時候,我發現她拿出一包炸薯條,翹起二郎腿,旁若無人地欣賞著美味。我走過去提醒她,課室裏不允許吃東西。她瞪了我一眼,說:“我肚子餓,不吃東西我會暈倒的。”我說:“你沒吃早餐嗎?”她怪聲怪氣地說:“吃了,但沒吃飽。”我說:“既然吃了,就不至於會餓暈。”她說:“我胖,吃得多,一會兒就餓了。”我不想跟她對話下去,否則我會被她的氣勢壓倒,將來我就很難控製課堂的秩序了。因為第一天多澤老師就提醒過我,如果有學生搗亂或犯難,一定要第一時間用氣勢把他壓下去,否則,學生就以為你好欺負,不管你將來怎樣凶,都無法改變局麵的。於是我說:“如果你一定要吃,那我就請你離開這個課室,吃完了再回來。”她還是坐在那兒,繼續她的美餐。我把語氣提高了一些,說:“你現在就出去,要不,我就叫保安來。”她見到我堅定的表情,翹著嘴,做了個怪動作,一扭一擺地出了課室。
我繼續我的講課。幾分鍾後,我聽到課室外麵一陣嘈雜聲,我停下我的講課,到課室外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我看到我的那個黑人學生跟另外一個白人女學生在打架,副校長已經在那裏勸架了。副校長是個黑人,姓三文,私底下大家都叫他三文魚。三文魚喝令這兩個學生停下來,然後叫保安把她們帶走。這兩個學生被帶走後,三文魚問我:“是你的學生嗎?”我說:“那非洲裔的是我的學生,而那白人學生不是我的學生。”我不敢說黑人學生,因為在美國,黑人是個敏感詞,弄不好會惹上種族歧視的官司,隻好用非洲裔的詞來代替。他很不高興地說:“那你知道她是誰的學生嗎?”我說我不知道。接著三文魚語氣很不友好地說:“你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嗎?她們是怎麼打起來的?”我說:“我正在上課,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什麼事。當我聽到嘈雜聲走出來時,你已經在現場了。”他說:“你是她的老師,連她打架都不知道,你是想推卸責任嗎?你寫個報告給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寫出來。下午學生放學以後,到我的辦公室,帶上你的報告。”說完,他扭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