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西馭,劉沉香五覺皆失,已有一天一夜。
神仙的壽命無窮無盡,這一天一夜的時間,不過彈指一瞬。然而,失去視聽嗅味觸五覺,這樣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仿佛整個世界隻剩自己一個的錯覺,令那一天一夜的時間,每一秒都似乎拉長了千萬倍!便是劉沉香,明知自己身處陣內、小玉亦在身邊,自是安全無尤,卻仍舊心中忐忑、失去所有判斷,隻一心期盼著這一天的時間快點過去,快快恢複到一切盡在掌握的自如之中。雖然在決定取五根之血時,他早已知道會陷入如此境地,也為此做好所有準備,但當這一切來臨之時,他才明白失去五覺的真正意義——那並不是做好了準備就無礙了的事情。
當這禁忌的最後一秒過去,劉沉香可以感覺到外界時,他立刻便睜開眼:沒有失去過,就永遠都不會明白——那些曾被自己忽視的東西是如何地寶貴!就如同那個人,他在時,為他們遮風擋雨,默默守護著他們,可被他如此關懷著的人們,卻從未注意他眼底的沉重。直到徹底失去那溫暖的懷抱,才追悔莫及。隻可惜,若是沒有奇跡發生,他們便將永遠失去他懷中的溫度,永遠生活在愧疚冰冷之中,直到萬劫不複!
小玉感覺到劉沉香身體的震動:“沉香,你醒了!”劉沉香卻沒有理她,隻急忙向楊戩那邊看去,見他側臥在地,忙問小玉他的狀況。
小玉麵現憂色:“舅舅他……那天你將五根之血輸入他身體時,卻有一道紅色陣法射向舅舅。雖然舅舅氣血亦隨之平靜下來,我卻總是擔憂那陣法是否會對他不利!這段時間你五覺不再,我除了為你護法,也曾多次仔細查探他體內狀況,卻是毫無發現。”
劉沉香聞言立時便皺起了眉頭,當時,他見了那紅絲便已覺不妥,但楊戩情況緊急不能耽誤半點,隻能先將此事放下。五血一出他立時失去五覺,竟未能見到紅絲所凝結的陣法,此時便也毫無頭緒了。
劉沉香想了想,解鈴還須係鈴人,更何況,楊戩見識所知遠超自身,他們不明白的事情他卻不一定不知道。至於五根血的事兒,他原本也未曾想過要瞞著他,畢竟療傷失誤氣血逆行衝撞時他仍是清醒的,之所以讓小玉施法令他昏睡,不過是擔心他見著自己模樣更加自責罷了。
小玉見劉沉香凝視著楊戩便會意,她走到楊戩身邊扶住他,為他解去令他昏睡不醒的法術。楊戩一清醒過來便察覺到體內異樣,他抬頭望向劉沉香,見他無事便已了然:“是我疏忽,竟不曾覺察血祭陣法的反噬之力,幸而沉香你反應夠快。如今卻過去了多久時間?”
“才一日時間……”,劉沉香幾步走到楊戩身側,幫著小玉扶起楊戩,笑道:“這也多虧了舅舅,當年那五千本書背起來艱難無比,後來卻叫我受益匪淺,這二十年來也是助我良多!便是此次,亦是想起其中那本書上言道五根之血可定氣鎮息,方能對症而治。”
小玉想起劉沉香曾說的那些試煉之事,不禁“噗呲”一聲笑了,轉而憶起當年種種,神色卻又黯淡下來。楊戩側眼見了,心中一歎,卻也知心結難解,便又岔開話題:“我們來時用了兩日時間,療傷又耽誤了兩日,回去時便是快些,也至少要用去一日時光。三……你娘生日在即,我們這便啟程同哪吒彙合罷!”劉沉香聞言心中一慌:是了,外婆的事該如何與他說!他必然知我們苦衷,但我們,卻又如何不知他心中渴求?若是從前,麵對一片無知無覺的金鎖也便罷了,而如今,我又怎麼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