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梳理著哮天犬的毛發，楊戩席地而坐，哮天犬趴在他身邊，抬著頭，不眨眼地盯著他眼眸。哪吒站在不遠處，和接到消息趕來的龍四說著話。龍四滿眼淚光，看著楊戩和哮天犬，心中安慰，他們倆說完話便向楊戩走來。
還未走近，哮天犬便跳了起來，它朝著他們呲牙咧嘴，渾身毛發都豎立起來。楊戩蹙眉，站起身看向他們。哪吒苦笑，隻好站在那裏不再靠近：“楊戩大哥，接下來我們去哪裏？還有哮天犬這樣子……”
“它體內忘憂草藥性被我激發，現在這樣隻是殘留意識中的本能……當年本是希望它好好活下去，卻不想……”楊戩閉目掩飾眼中情感：“哪吒，你幫我毀去它靈慧！我寧願它成為一隻沒有靈慧的凡犬，也不願它即便不記得一切，還仍舊沉陷在無意識的痛苦之中！”
哪吒一怔，卻依言施法。龍四攔住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楊戩：“為什麼？我明白從前你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才狠下心來令哮天犬、令我和小玉忘記你。但現在，雖不是絕對安全，即使失去法力，以你的智慧，又有我們這些人在，想要活下去應不算難，為何你還要這樣做？”
楊戩細細看著哮天犬，聞言抬首，見哪吒也是一臉不解的樣子，他輕輕一笑。哪吒和龍四齊齊愣住，卻聽楊戩說：“我要做的事情還未了結，我的路途有著既定的終點。哪吒、龍四……我知道你們乃至沉香他們，都已成熟許多。便是三妹，我從她身上拿走的那樣東西，也足夠她在沒有我的日子裏好好活下去。若說從前我離開時，還有求不得放不下，如今也已沒有了。我很累，真的早就已經累了，若是可以，我希望在這件事後，可以休息，安安靜靜地休息……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沒有人可以永遠待在別人身邊，永遠隻想著別人……就讓我再自私一次，可以嗎？”
龍四聞言垂首低泣，哪吒神色僵住，卻隻道：“楊戩大哥，你在說什麼啊……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隻要那是你自己的選擇，隻要你覺得開心……哪吒就……就一定會幫你……不是說好了嗎……無論什麼事情……都……休想撇下兄弟……”但不知為何，說著說著，他卻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楊戩別過頭：“你們知道我執意修改天條，為的就是救出我……娘……我本以為自己成功了，但後來才知道，原來我隻成功了一半。當年桃山救母不成，十日曬化的的確是母親本人，而後來新天條出世，被釋放的卻是以母親的執念為引，以大造化製成的法器。但與玉帝王母不同，那名為瑤姬的法器是由活生生的人脫胎煉成……而我，正好知道一個法子，可以將這法器逆轉，借由其中執念修補她缺失的東西，令她重新活過來……”
“救回母親，這是楊戩此生最深最重的執念，為此，我不惜付出一切！隻有完成這件事，我才能放心離開三界。所有需要提前準備的東西我都已經備好，現在隻要引出瑤池中的那個‘瑤姬’，我就可以了結這一切，進入無盡虛空之中，去到三界之外了。哮天犬……哪吒兄弟，你毀去它靈慧之後，我想將它交給梅山兄弟，希望他們能代我好好照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