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百裏連山如此隨意，欒湛心頭一動，隨即反應過來：“哈哈，百裏將軍，你的手下前腳剛走，你隨後就到，不知所謂何事？”
一個普通的武林中人，就算走進自己的帳篷，也不會如此泰然自若。而放眼天下，能在自己麵前如此隨意之人，除了那些武林名宿，那麼，就隻有百裏連山一人。又想到百裏連山大營就在此地不遠，這個向來行事出人意表的將軍喬裝前來，也不奇怪。
既然認出了百裏連山，欒湛也不睡了。他索性來的百裏連山麵前，對麵而坐。兩人，或者說，兩個仇人，就這樣麵對麵的看著。
欒湛用左手拉了拉右臂空蕩蕩的衣袖：“將軍，你如此單槍匹馬，闖進自己仇人營帳，就不怕我一聲大呼，召集群雄，讓你來的去不得嗎？”
“你會揭穿我嗎？”百裏連山把眼一橫，瞅了瞅欒湛空蕩蕩的衣袖：“三年前，你們試過，可是沒留下我，不是嗎？”
“是啊，三年前你重傷在身，接天峰上，我們八百武林人士群起而攻，依然留不下你。現在你身體無礙，功力更勝從前；你的鐵騎就在左近，就算我召集群雄，以命相留，隻怕也傷不得你分毫。”
憶起三年前之事，欒湛噫籲不已：“明知道留不下你，我又何必多事？再說，你不用本來麵目前來，想來也是不想撕破臉麵，大開殺戒不是嗎？”
“哈哈，不錯！”百裏連山麵色一變，問道：“欒湛，你恨我嗎？三年前我斷你一臂，讓你從此不能施展那精妙劍法，你可曾記恨於我？”
欒湛摸了摸空蕩蕩的衣袖：“說真的，將軍，我說不恨你，那是假的。三年前，我剛失去這條手臂的時候，日夜難眠，恨不得生食你肉，渴飲你血。不過……”
欒湛話音一轉：“不過三年過去了，我也想明白了！當年天下群雄並起，我們各為其主，立場不同。更是我們毀約在先，在老司徒被你打下懸崖之後，不守承諾，群起而攻。你自保而殺，也沒什麼錯。”
“比起那些死在你手下的武林同道，老朽隻是斷了一條胳膊，卻是幸運了許多。”欒湛用左手倒了一杯酒，也不管百裏連山喝不喝，獨自飲下。
百裏連山拿去酒壺，又給欒湛斟了一杯：“你能放下仇恨，我很高興。武學之道，在於取舍，關乎心境。我觀你氣色，周身內息更勝以往，想來這斷臂之後，解開心結的你，功力更上一層吧。”
說起斷臂之仇，兩人好像說的是他人手臂一般。這兩個仇人一個喝酒，一個倒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朋友呢。
欒湛斷臂之後，已經三年未曾飲酒。現在，又見到百裏連山，三年不見，他的心態反而平靜許多。也忘記了斷臂之仇，任由百裏連山為他添酒。
又喝了幾杯，欒湛將酒杯一放：“將軍此來不會就為了問問老夫恨不恨你那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