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自己的父親,顏傾城可沒什麼不敢的。她從小就是顏古柏的掌上明珠,長大了,依然備受寵愛。就算是後來嫁人了,做了人母,那性子也沒什麼改變。
現在當著兒子的麵前,顏傾城有什麼好隱瞞的?
絮絮叨叨的對顏古柏抱怨一通,百裏連山也不敢插嘴。他母親抱怨他外公,也輪不到他說什麼。再者說了,現在顏傾城因為他中毒,他還能像原來一樣對待她嗎?
顏傾城雖然中毒,可還能行走。不過是手腳無力,內力不能運轉。
母子二人吃過早飯,顏傾城才問道:“那個胡女真的那麼重要嗎?”
“哎,可不就是那麼重要嗎?”百裏連山苦笑一聲,“她身為月國公主,又是月女王唯一的子嗣。一旦月女王百年之後,隻要皇族地位不被撼動,下一任的月女王就是她了。”
“那倒是挺重要的。”顏傾城娥眉微皺,她一介女流,卻是出身武林。嫁入將軍府後,又因為榮帝的那層關係,導致幽閉了自己二十多年。對於軍國大事,並不太懂。不過皇儲身份何等重要,她還能理解。
百裏連山重重的歎息一聲:“她是我帶出來的,若是讓她死在赫連關,隻怕瘋狂的月女王會不計得失的拿大夜的億萬生靈來為她陪葬。”
百裏連山說的嚴重,顏傾城卻是不信。
“不會吧?月國胡人久居塞外,人口稀少。就算是能攻入大夜,怕也不能長久占據。”
“嗬嗬,那是明麵上看到的。”
閑來無事,百裏連山就當是給母親說故事,他起身端起茶壺為顏傾城填上熱茶,才坐下說道:“咱們大夜的形勢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太平。一旦月女王瘋狂報複起來,月國老少齊上陣,至少能調動四百萬鐵騎。”
“年前的時候,陛下為了壓製和降低我在軍中聲望,大夜所有現役兵勇,全部按抽三去一,卸甲歸田。雖然在民間得到不少好評,可也導致了一百萬最老練的士兵離開軍隊。”
“那些士兵一旦離開軍隊,常年不做訓練,手腳必然生疏。若是戰事爆發,再招回,也不頂大用。”
“到時候月國四百萬鐵騎南下,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也不需要為軍需煩惱。沒有糧食,隻要就地劫掠即可。”
“可是反觀我們大夜,即便召集所有青壯,按現在的大夜國力,糧食儲備,最多勉強支撐起一支八百萬的軍隊,打三個月的仗。”
“而且若真是召集八百萬青壯入伍,這光後勤軍需,行程調動,也需要半年時間,這還是算快的。”
“最主要的是,軍事目的不同,戰爭的局勢也不同。若是月國人是為了占據大夜的土地,我們倒是不用怕他們。隻要依據城牆守衛,死上些人,費點手腳,總能將他們打退。”
“可若他們單純的為了報複,隻是為了屠殺。到時候盡可繞開大軍的守衛,避開城池,往鄉野村鎮開拔屠戮,誰能阻攔的了?”
“一旦百姓死傷過大,朝廷又不能保護他們,難免不會在其它地方,出現第二個西北局勢。”
百裏連山越說越是心憂,顏傾城輕輕歎息一聲,也不插嘴。她知道,現在兒子隻是需要一個能夠傾聽的人,而不是一個給他意見的人。
天空中的太陽一點點升起,初秋的太陽照在幽靜的院落內,照在母子二人的身上。
府外遠遠傳了軍士巡邏的腳步聲,整齊有序;院落四周的刀槍棍棒,憑空填了一股肅殺之氣。
母子二人,一股輕輕訴說著心中的擔憂,一個靜靜的傾聽。
良久,百裏連山端起涼透的茶盞一飲而盡:“母親,若是那天在嵐江之畔,我們沒有見到閆生財,那該多好。”
他是在懷念安靜的生活。
顏傾城嘴角輕笑:“人生在世,又有幾人如意?你既然已經站在這個位置,就不要去想太多。”
“心累,人更累!”
顏傾城一句話總結了兒子的煩惱源,百裏連山搖頭苦笑:“哎,早知道如此,就算是放過項韶峰又如何?現在尼麗兒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藥,想丟,也沒地方丟啊!”
“哈哈……”
好久沒有看到兒子如此煩惱,顏傾城正待取笑,就聽院落門口一個嬌憨的聲音叫道:“哎呦呦,背後說人壞話,死了是會被拔舌頭的!”
“嗯?”
聽到聲音,母子二人齊齊轉頭看去。
隻見知琴正俏臉憋笑,扶著滿臉怨言的尼麗兒走來。
“你醒了?”百裏連山一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