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將軍想讓我等如何做?”
常尤宜人老成精,他已經察覺到事情的變化。確切的說,是百裏連山的變化。身為臣子,竟然生出縱兵包圍皇城,那他的下一步,會不會是弄假成真?
常尤宜不敢問,也不敢去試探。
百裏連山抿嘴冷笑:“你身為盧州督稅使,掌管盧州財務民生。如此西北六州,除了邊州,盧州和連州算是人口最多的,你做的很好。”
“多謝將軍誇獎……”
“別謝那麼早。”
百裏連山止住常尤宜的話頭,沉聲說道:“作為盧州督稅使,你也算是一方大吏。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緩解盧州的軍糧危機!”
“這……”
常尤宜還沒開口,石浦張口說道:“將軍,我等出身……”
“有什麼出身!你們現在是盧州的鎮守使和督稅使!本將軍還是大夜的鎮國親王!不管你們過去是什麼,現在,你們是本將軍麾下的官吏!即便見到其他州的鎮守使,也是官階同品,有什麼好懼怕的!”
“是,下官明白。那下官和石鎮守使,明天就收拾收拾,前往雷州協商購糧一事。”
“明白就好!”
百裏連山冷哼一聲。他沒想到,這些個新任的大小官員,平日裏在災民中耍盡威風,到頭了,內心還是自卑,以為低人一等。
可能說是他們的錯嗎?
若不是半年前的月胡破關,現在,他們多半是普通的農夫,更夫。
一場戰爭,改變了很多人。可根植在血脈中卑微,對上層人的懼怕,還深深的印在他們的骨子裏。
他們自認普通,哪怕做了鎮守使,督稅使。可麵對同樣是其他州的官員,相比出身,他們還是懼怕。
現在是冬季,西北六州想要在糧食傷自給自足,最少要等到明年秋天,莊稼有了收成,土地重獲生機。
所以,百裏連山擔心,光憑赫連昊一方答應補充軍糧,不足讓西北六州的普通百姓也過上溫飽生活,才生出了讓常尤宜和石浦出使其他州,購買糧食一事。
嵐州那些支持他們的大商賈,死的死,怕的怕。想在從嵐州弄到糧食,太難。必須開源節流,從新找到讓西北六州挺過這個冬天的糧源。
益帝元年,冬!
一場罕見的暴雪襲擊了整個大夜的半壁江山。
在往年,夜遊城最嚴寒的時候,積雪不過一尺。
可今年,仿佛是上天和大夜開了個玩笑。作為大夜的帝都,崇尚黑色的夜遊城,通體由黑水玄石雕砌的城牆和街道,全部變成銀裝裹素。積雪厚達三尺,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比起突至的風雪,更惡劣的卻是大夜的形勢。
隨著東北隋州的叛亂發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有數以百萬計的大軍被投入東北站場。
大軍的開拔,殘酷的屠殺和血腥的鎮壓,讓被就被摧殘過一次的東北八州,更是雪上加霜。
無數的難民難逃,不願意被屠殺,又不願意加入叛亂的東北百姓,如同蝗蟲一般湧入了東南,西南。但凡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他們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