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此刻身受了,是不是也是你種下的因,報應在了我的身上?”見柳世麵色一震,我繼續道,“報應完了,你那裏也就沒什麼應該身受的了吧?如果你非要身受,無非是多一個我死,這也是你所引起的。”
他臉上現出迷惘的表情,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這樣。
我將刀往脖子上沉了沉,一條血跡滲了出來。
到底是血肉之軀,說不疼是假的,我微微咬牙,麵對伯顏昭月,“你能不能放了他?”
伯顏昭月微微挑眉,“你不會就是因為這個人逃……”
“能不能?”我打斷他。
一隊甲兵攻門而入,將我和柳世團團圍住。領頭的走到伯顏昭月麵前,“王爺,等候您的命令。”
伯顏昭月揮揮手,那個將領站到一邊。他徑自走到桌邊坐下,冷言道,“你覺得可能麼?”
伯顏昭月是一個小氣的人,我早該料到。
何況這個事情確實不是小事。
“你不會真看著我死吧?”他氣定神閑的坐著,難不成當我在演戲?
聽到我這樣說,他驀地笑起來,“當然不會。你死了我會很遺憾。這樣吧,”他對站在一旁的將領說,“穆勒,拿紙筆。”
那個穆勒特意看了我手中的狼牙刀一眼,走到兵器架邊上的書案上拿起紙筆恭敬地遞給伯顏昭月。
伯顏昭月筆走龍蛇,很快寫滿一整張紙。
“你來看。”
不用猜也是他先前說的條件,我站在原地不動,“好,我答應。”
他站起身,拿著墨跡未幹的紙張走向我,“按個手印?”
“我一言九鼎。”
想騙我拿下刀,我才不會上當。
柳世皺著眉頭,“你快放下刀。”
那你可就真走不了了。你又打不過他。我護著柳世往帳幕走,“叫你的士兵都退下,礙事得很。”
伯顏昭月一邊步步逼近我,一邊發令,“穆勒,退下。”
我在幕布邊定住,“我要走了,你別再過來。”
柳世已經明白我頸上的刀才是伯顏昭月真正忌諱的,不再出聲站在我身後。
“我的刀是不是應該還給我?”
“恐怕不行。不過如果你別再跟著我,我也許會把它扔在軍營的某個角落。”
營帳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雲緩緩移來,一場春雨不期而至。
淅淅瀝瀝地雨聲灑在無數營帳上,聲音沉悶有力。
這場雨下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雨水順著我的血水往下淌,我的長發已經濕了,再過一會,頭發的顏色還不變化,柳世可能就要生疑。
“傘。”我衝著伯顏昭月說。
早已有兵士拿了傘遮住伯顏昭月,他把傘扔給我。我扔給柳世,柳世定定地盯著我的脖頸,接過傘遮住我,自己佇立在雨中,任由衣衫濕透。
伯顏昭月麵色漸漸難看,“你走了,何時回來?你可是答應我的條件了。”
“我是答應你了,何時再找你,我也說不準。”我望了望身邊的柳世。
他雨中的身影單薄地如同風中落葉,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事,使他不願做人,非要修什麼行……
“雖然你說一定會找我,但本王還是有點不信。你可有什麼信物?”
見他不似在說笑,我一邊感慨他果然小人之心一邊將下山時順手拿的丹姝的鳳尾戒指遞給他。
他接過戒指。我放下脖子上的刀就要走。
伯顏昭月將戒指握在手上,森然道,“這並不是你的。”
他不僅小氣,並且心思太細。
不知道他到底跟丹姝有多熟識。
我拔下發上玉簪扔給他,“不值多少銀子,但確實是我自己的。”
伯顏昭月接過玉簪放在鼻下聞了聞,“我有辦法追蹤你。如果你三個月不出現。”
我抑住心裏嘔意,將柳世拉進傘中,“我們快走。”
柳世低下頭湊近我受傷的頸邊,輕聲說,“太子與向寬師兄正在等我們。”